華陽擦了擦嘴，站起身就要走。
可等他一開門卻發現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並排站在門口。
雖然兩名保鏢都帶著墨鏡，可他能清楚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戾氣。
華陽輕笑一聲，回頭看向張靜。
「張總，這可不是談事的態度。」
張靜聲音依舊平淡。
「華總別介意，我只是不想讓咱倆之間的談話被別人打擾。」
「也希望你能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張靜抬了抬手，一旁的中年女技師停下手中的動作，用浴巾輕輕蓋住張靜的身體。
與此同時，其中一名保鏢，伸手將包房的門再次關上。
華陽背對著張靜，輕嘆了口氣。
他看了眼時間，估計差不多，那就再多等一會。
「我有足夠的耐心把你的話聽完。」
「但，絕對不會提前答應你任何事情。」
華陽微微側過頭，發現張靜已經坐起身體，上半身全被浴巾裹住。
張靜接過技師遞來的茶水，微微喝了一口。
「你能不能放過席天齊？」
張靜看著華陽。
華陽頓了片刻，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不能！」
張靜預料到華陽會拒絕，並沒有感到吃驚，繼續道：「要是我可以給你們提供這些年來，收受席氏集團賄賂的詳細名單呢？」
此話一出，屋裡陷入一片寂靜。
華陽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看了眼一旁表情始終沒有變化的中年女技師。
張靜似乎看出華陽的顧慮，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放心，她是聾啞人，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華總，只要你答應我放席天齊一馬，我現在就可以把名單給你！」
張靜看著華陽，眼中多了幾分決絕。
華陽皺著眉頭，久久沒有回答。
他並不是在做抉擇，而是在推測……
推測張靜、席天齊和席氏集團背後保護傘，三者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且，他注意到一點，張靜從進屋到現在，上半身都光了，可臉上始終帶著那副大墨鏡！
他可不認為張靜是為了在他面前塑造冷酷的形象，才一直不摘墨鏡。
足足半晌後，華陽緊皺的眉頭才緩緩舒展下來。
他已經猜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張主任，你今天是不是找錯人了？」
「這種事情，你應該去找鄭旭或者是上京來的調查組。」
「我一個普通商人，人微言輕的，就算知道名單又能怎麼樣？」
「再說，我肯放過席天齊，他肯放過我嗎？」
華陽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對這份名單並不感興趣，根據上一世的記憶，他從開始就知道東海省那隻蟄伏的大老虎是誰。
但他不能說，也不會說。
他重生回來到現在，一直堅信一件事情，就是干預的越多，未來對於他來說就越不可控！
有些結果必須要特定的經過發生，才不會影響後續的一系列事情。
他對於世界來說，都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就像是一隻蝴蝶，只需要稍微閃動一下翅膀，都有可能引發千里之外的一場颶風。
現實也是如此，對比上一世發生的事情，這一世他記憶當中有些事情就沒有再發生。
雖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這些小事都或多或少能跟他沾上些關係。
比如，上一世註定要爛尾的濱海市商務活動中心項目。
自從他揭穿席天磊想要利用海昌國際集團承包濱海商務活動中心項目，開發房地產的陰謀後，隨著鄧暉入獄，海昌國際集團被江華集團收購重組，原本出現頹勢的商務活動中心項目，竟然因為江華地產的參與，又被神奇的盤活了！
當時，孟驊就跟他匯報過這件事情，同時又在濱海市商務活動中心附近，投了好幾個樓盤。
對此孟驊給他的解釋，是因為濱海市財政支出嚴重，無法及時支付工程款，導致承包商沒有錢，下面農民工也沒拿不到工資。
上一世，濱海市商務活動中心，就是因此爛尾。
可這次濱海市政府拿出了江華地產和江華集團的招牌，反而給足了其餘承包商信心，工程進度一直都沒有停。
即使發不出工資，大家看到江華地產負責片區還在施工，紛紛吃了顆定心丸。
原本一個歷史上註定爛尾的項目，卻因為他和江華集團被改變。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算是五味雜陳。
但這也確實給他提了個醒，就是不要領先歷史進程太多，所以有些事情他明明靠著前世記憶全都知道，卻只能默默等待著的事態的發展，在事態沒發展完全之前，他最好當個旁觀者。
即使出手，也要儘可能的降低影響。
此時此刻，華陽看著張靜緊皺的眉頭，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他就算是沒有前世記憶，也不可能答應張靜的條件。
放過席天齊也就意味著放過席氏集團，放過席氏集團的話，江華集團永遠走不出東海省！
他志向可是打造出全球知名的商業帝國，席天齊註定是這條路上的一塊石頭，要是因為一塊石頭放棄掉最初的夢想，未免也太可笑了！
張靜看著華陽半天，才緩緩道：「我可以把要求再降低一點。」
「你可以打垮甚至摧毀席氏集團，但到那時候你能不能放席天齊一條生路？」
張靜看著華陽，聲音中透著股懇求的意味。
對此，華陽冷笑一聲，眼中多了幾分不屑。
「我放過席天齊一條生路？」
「這些年來，席天齊何嘗給他殺害的那些人一條生路？」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我就是席天齊的報應，如果我放過他，世界上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華陽嘴角那抹冷笑更甚幾分。
他不認為自己在替天行道，只是在確保對自己有利的同時給作惡多端的人一份報應而已。
不論是席氏集團還是席天齊，都已經阻礙了他前進的腳步。
一路走來，但凡是阻礙他前進的人，除了范耀以外，不論是葛成天、莊升榮還是黎傑，全都受到的應有的懲罰。
至於那些逃掉的人，比如席天齊和林代曼，不用著急，只不過是時候未到。
等到了時候，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張靜盯著華陽的眼睛，一顆心跌到谷底。
她知道就算浪費再多口舌，掏出再多的資源交換，結果都已經註定了。
剛剛的瞬間，她即使隔著三四米的距離，也能清楚的感知到華陽眼中閃過的殺意和決絕。
這背後是何等自信的內心，才能有這份決絕……
正在這時，卻聽門外傳來厲喝。
「滾開！」
包廂的門被緩緩的打開，一道身影推門而入，房間的氣溫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華陽看到來人，嘴角笑意更濃。
「你終於來了，席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