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所長笑了一聲,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飯菜。
「快吃吧,一會該涼了。」
話罷,他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吃了起來。
鄭旭並沒有拿起筷子,而是靠在椅背上,低著頭在思考著什麼。
足足半晌後,他才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吃起飯。
一頓飯,倆人再沒有任何交流。
直到飯罷鄭旭準備回拘留室過夜的時候,才見李所長手裡拿個飯盒快步走了過來。
「鄭警官,你等一等。」
李所長走上前,把手中盒飯遞給了鄭旭。
「鄭警官,我就不陪你回去了,你把這個帶給吳靖。」
「你們兩個談什麼,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希望你們不要逼他了。」
「他已經夠慘了,躲了這麼多年還是被你們找到,看來就是命。」
「我能做的都做了,可善心救不了人命。」
「你們既然選擇吳靖,就一定要對他的生命安全負責……」
李所長嘆了口氣,伸出手想拍拍鄭旭的胳膊,可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然後轉身離開了食堂。
鄭旭掂量著手裡的飯盒,看著李所長略顯佝僂的背影,眼神閃過一抹無奈。
他回想起車上華陽遞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面寫的並不是李所長的名字。
原本他還懷疑李所長,如此護著吳靖,肯定是另有所圖,現在看來確實是他多慮了。
這個人,職位不高卻充滿了正義感,是個菩薩般的人物。
鄭旭嘆了口氣,轉身朝著樓上拘留室走去。
他走進拘留室,卻見值班的小警員已經昏昏欲睡,他輕咳一聲,警員立馬轉醒過來。
「鄭警官!」
警員站起身朝鄭旭敬了個禮。
鄭旭擺了擺手。
「你下去休息吧。」
「今晚我在這過夜……」
鄭旭拿著盒飯,徑直往拘留室裡面走。
警員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剛準備出門卻聽身後「咣當」一聲!
飯盒落在地上,裡面的米飯和兔土豆燉茄子撒了一地。
鄭旭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幕,整個人完全僵在原地。
值班的警員快步上前查看,頓時尖叫出了聲音!
劇烈的叫喊聲,驚動了樓內所有的人。
眾人聞聲紛紛朝拘留室跑去,一開門卻見值班的小警員,癱坐在地上,指著拘留室內,瑟瑟發抖。
「死,死人了!」
「死人了……」
眾人快步上前,卻見吳靖利用身上的衣服,掛在窗戶的鐵欄上,吊死在拘留室內。
鄭旭看著面前的一切,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他死死捏住拳頭,咬緊牙關,顯得極其憤怒。
正在這時,剛下班回家的李所長,走到半路接到電話後,匆匆趕了回來。
他跑到拘留室的時候,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可硬是沒人敢上前處理這件事情,全都站在門口或者拘留室的門旁,靜靜的等著。
「李所長,這……」
站在門口的中隊長,指了指拘留室里,欲言又止。
李所長眉頭緊皺,邁步走了進去。
當他看到吊死在鐵欄上的吳靖後,渾身顫抖了一下。
「都看著幹什麼呢?」
「來幾個人,把人先放下來,叫法醫過來!」
李所長厲喝一聲,中隊長立刻領著幾個人,打開拘留室的門,進去將吳靖放了下來。
不一會,法醫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現場。
通過一番鑑定後,基本可以確認,吳靖是自殺!
此消息一出,眾人臉上有人輕鬆有人嚴肅。
唯有鄭旭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指飛速按著手機上的按鍵,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與此同時,醫院內的華陽,知道消息後,緩緩放下手機。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舉起手攥緊拳頭狠狠砸在床上!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砸了多少下,直到他滿頭大汗,再沒力氣舉起手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他沒想到吳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找尋解脫。
可吳靖明明答應他,會好好活下去,為什麼又要自尋短見?
正在這時候,他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抬起手機看了一眼,整個人立刻從病床上做了起來。
號碼是濟山市打來的陌生號碼。
這個時候,誰會給他打電話,結果顯而易見。
華陽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他把電話放在耳邊,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電話另一邊,聽到接通聲後,傳來一陣笑聲。
笑聲足足持續了半分鐘,才收起來。
華陽眉頭緊皺,滿臉的凝重:「席天齊,你覺得這很好笑嗎?」
電話另一邊,傳來了席天齊的聲音。
「不好笑嗎?」
「你以為跟著鄭旭偷偷摸摸的跑到盛京省,就能脫離我的掌控?」
「想要靠這種辦法扳倒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席天齊聲音里充滿了戲謔。
他第一次覺得再跟華陽的競爭中占據了優勢地位。
華陽冷笑一聲。
「你覺得人死了,我就扳倒不了你嗎?」
「再說,是你的本事,還是你大哥席天磊的本事,你心裡沒數嗎?」
華陽屏住呼吸,儘可能的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試圖從聽筒里聽到席天齊的反應。
席天齊聞言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把手機離遠了一些,深吸一口氣穩定下情緒,才將手機拿回來,繼續說道:「別管這麼多事。」
「我就想通過這次事情告訴你,在東海省只要有席氏集團還在,你就翻不了天!」
「華陽,別以為會做點生意,就覺得自己多了不起。」
「這潭水遠比你想的要深的多,你以後最好留意點,說不定哪天踩空了,你就成了第一個溺死的人!」
席天齊冷笑連連,笑聲中除了嘲諷外,還多了幾分得意。
華陽同樣冷笑一聲。
「這句話我也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這年頭淹死的全都是會水的人,別以為自己會游泳就百無禁忌,說不定哪天來個巨浪,就把你吞沒了。」
「殺人是要償命的!」
此話一出,電話里沉默片刻。
席天齊深吸一口氣,輕笑一聲:「殺人要償命的話,也應該是你和鄭旭先償命!」
「這件事真正的兇手,不是任何人,而是你和鄭旭兩個人。」
「他都逃了那麼多年,甚至為了躲開注意力,裝成精神病在精神病院待了幾年,原本我都已經把這件事忘了。」
「可你們突然重啟對這件事的調查,還偷偷的找過去。」
「換做你要是我,你會怎麼做?」
「別拿你那副假仁假義的心思,在這跟我裝正義,換做你在我這個位置,你只會比我更卑鄙,更陰狠!」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無能,別怨天尤人,把屎盆子都扣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