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福緩緩點了點頭。
「老周，你在東海銀行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雖然這次事情處理的不妥，但我也不深究了。」
「明天把提前退休申請交到董事會，早點回家享福吧……」
周斌沉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好，我服從董事會安排……」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斌仿佛蒼老了幾歲。
秦承福站起身，拍了拍周斌的肩膀，背著手離開了東海銀行。
周斌坐回了辦公椅上，伸手抹了抹面前刻著「行長」兩個大字的銘牌，眼裡充滿了懊悔。
要是早知道他會是這個下場，當初說什麼他也不會聽齊董事的命令！
現在可好，齊董事因為受賄被帶走，他連行長的職位也丟了……
他也想不通，往常都好端端的，怎麼齊董事會突然被人帶走？
而且，整個董事會對江華集團態度算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任憑周斌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到，現在華陽已經成為整個東海省的希望。
雖然孟博濤和華陽說，上面不會給華陽和江華集團任何的幫助。
可實際上，上面時刻關注著江華集團的動向。
只要華陽能讓江華通訊科技技術公司的3G項目落地，穩穩噹噹的承接下對外的一千億訂單，適當的開綠燈也無妨。
不然，光濟山市高速公路占地的賠償款，就不是三兩周之內能下來的事情。
涉及到一千億訂單，能否安穩落地的事情，豈能是一個周斌能撼動的？
周斌坐在辦公椅上，長長嘆了口氣。
他能提前退休，但東海銀行行長的位置，還需要有人頂上來。
這個人選，他都不用多想，也知道會落到於宏偉身上。
因為，只有於宏偉接任，才能讓江華集團恢復和東海銀行的所有業務。
這也算是妥協，是董事會對江華集團的妥協，也是東海銀行對華陽的妥協……
……
副行長辦公室內。
於宏偉坐在沙發上，心情大好。
一旁站著的秘書，看著於宏偉，眼中滿是好奇。
「於行，您是怎麼知道，華陽今天一定能還上貸款的？」
秘書給於宏偉倒了杯水。
於宏偉接過水，笑了一聲。
「因為我相信他。」
「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還不上貸款，他肯定會提前給我打電話，既然來了，就說明他一定能還的上。」
「只要你了解他，你就會發現，他的身上充滿了奇蹟！」
「我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他就破獲了龍佑集團詐騙案，幾乎以一己之力，把老百姓被騙的錢，全都追了回來。」
「後來，成立江華集團，力壓東海商會，突破封鎖，進軍東海省。」
「一路走來，他做的事情，說是百年不遇，也不為過……」
於宏偉笑了一聲，發自心底為華陽感到高興。
他從未置疑過華陽是否能還上十五億，只是好奇華陽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還款。
今天這麼一弄，雖然東海銀行受到了損失，但也算是為華陽自己，為他出了口氣！
「是啊，經過華總這麼一鬧，直接給咱們銀行造成了上百億的損失。」
「於行，這個時候只有您能站出來，解決這件事。」
「到時候董事會看到您的能力，以後周行長的位置……」
秘書看著於宏偉，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於宏偉抬手打斷了。
「行了，職場那一套就打住吧。」
「身在其位謀其職，不管是副行長也好，還是行長也好，我只要干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
於宏偉喝了口水。
正在此時，門外卻響起一陣敲門聲。
周斌推門走了進來。
於宏偉見來人是周斌，立刻起身迎了過來。
「周行長……」
周斌壓了壓手，示意於宏偉坐下。
「小張，沒什麼事你先去忙，我跟宏偉有話要說。」
周斌看了眼秘書。
秘書點了點頭，離開辦公室。
於宏偉親自給周斌倒了杯水，倆人依次坐下。
「周行長，您找我什麼事？」
周斌喝了口水，嘆了口氣。
「剛才，董事長找過我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也是因為我管理無妨。」
周斌嘆了口氣。
於宏偉皺了皺眉頭，他聽出了話里的不對。
「周行長，這件事我提前並不知道。」
「而且，華總的做法雖然有些極端，但也在合情合理。」
他明白，江華集團取消和東海銀行合作，造成東海銀行近百億的損失，這個責任，一定是要周斌來承擔的。
畢竟當初，周斌鐵了心要提前收回江華通訊科技技術公司十五億的貸款。
不論從哪方面看，這件事的確是東海銀行不合規矩，華陽撤出存款，也沒什麼問題。
只是他沒想到，周斌會親自過來找他。
「你不用緊張，明天一早我就會向董事會提交提前退休申請。」
「幹了大半輩子，也該回去享享清福了。」
周斌笑了一聲。
於宏偉愣了一笑，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以為周斌過來，是想讓他通過和華陽的關係，挽回東海銀行的損失。
「這……」
「怎麼會，我們也沒接到通知！」
「再說，您也只是聽從齊董事的命令行事，齊董事已經被帶走了，這件事不至於讓您提前退休吧？」
於宏偉看著周斌。
東海銀行成立以來，遇到的重大事故，比這次嚴重的有很多，可也沒有讓行長引咎辭職的例子。
這次，只是因為處理貸款不當，導致的連鎖反應，只需要過段時間，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華陽這麼做，殺雞儆猴的成分居多，只要他正常上班，用不了多久，業務往來就能恢復……
董事會這次的處理方式，在他看來明顯有些過激！
「沒有什麼至於不至於。」
「是我的責任，就是我的責任。」
「我來找你，就是想通知你一聲。」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從濱海市轉回東海省，也是我特批的。」
「雖然我很欣賞你剛正不阿的性格，但這種性格，有時候很有可能會害了你。」
「你現在只是銀行的二把手，你可以剛正不阿，可以嫉惡如仇，因為還有我在中間當和事佬。」
「可有一天，你成為銀行的一把手，如果太剛正，會遭很多人記恨的。」
周斌看著於宏偉，罕見的語重心長。
他欣賞於宏偉，但並不喜歡於宏偉，或者說任何一個領導，都不會喜歡於宏偉這樣的下屬。
一切都按照條款條例辦事，說好聽點是大公無私，說難聽點就是不近人情。
在銀行的體系里，這樣的人成為領導，對於銀行來說是好的，但最後往往落不到好下場！
「周行長，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但我只想做好本職工作，至於當幾把手，我並不太看重。」
「您對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向董事會申請，希望能延遲您的退休。」
於宏偉看著周斌。
他並不喜歡職場上這一套，他只想安安心心做好本職工作，如果他是人情大於條例的人，那華陽來找他貸款，他也不可能只貸給華陽十五億。
以他的權限，完全可以提高當時江華通訊科技技術公司的估價，貸款給華陽三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