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他也不在乎對李瑋說話的語氣，也確實是生氣了。
這件事情，看上去沒什麼好生氣的。
但他放棄了一百億！
別管他投資未來，還是不在乎這一百億，這一百億都是機會成本！
為了選擇這個機會，他放棄了另一條路上一百億！
除此之外，為了留住安興瑞，他連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了出來。
3G技術，研究到現在，幾十億的資金，全都是他一個人墊付！
沒麻煩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家企業和任何一座城市！
不管是江華通訊科技技術有限公司還是銳科電子廠光刻機研發中心，每一個都是省重點項目！
他沒有偉芯集團那麼多股東，那麼多投資人！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只有他自己，他現在就是在薄冰上行走，稍有差錯，失去一切！
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本來就一無所有，白手起家，他最不怕的就是失敗。
李瑋沉默片刻，輕輕吐了口氣。
「不好意思華總，我剛才太激動了。」
「但你這次行為，實在有些惡劣。」
「我知道你們江華集團，轉入科技行業，你在濟山市的所作所為，我也有聽說不少。」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投入了幾十個億，還是打算把這所謂的技術，當成投機的噱頭。」
「但我希望，你正面回答我這個問題。」
「銳科電子廠，真的能打破技術壁壘，研製出國產光刻機嗎？」
「你覺得這件事，可能嗎？」
「上京、魔都，那些一線城市的頂尖企業，頂尖大學的機構研究所，都研究不出來的東西。」
「你能研究出來？」
「憑什麼？」
李瑋語氣雖然平淡，可言語之間卻充滿了質疑。
他心裡始終覺得，這些光機所的專家和研究員，都成了華陽這個資本家糊弄了。
與其說華陽能研發出國產光刻機，倒不如說是華陽在打不為人知的如意算盤！
華陽實在挖濱海市的牆角！
華陽聞言眉頭緊緊皺起。
他目光中滿是火氣，握著手機的手隱隱有些抖動。
「李主任，敢跟我打個賭嗎？」
李瑋搖了搖頭。
「我從來不打賭，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賭的。」
「我們是工作上的正常往來。」
「華陽，我知道，你們江華集團在濱海市的情況。」
「我對你們就一個要求！」
「那就是守規矩！」
「有些底線，不可逾越，不可觸碰！」
華陽笑了一聲。
「李主任，要是這二十幾名專家，非要辭職到銳科電子廠工作呢？」
「我還能讓保安拎著電棍，把人家都打出去？」
「他們來上班之前，都已經辦理了辭職和退休的手續，現在把他們全都攆走，是不是要讓他們失業？」
李瑋聞言深吸一口氣。
「這次的事情，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但你最好是真的在研發國產光刻機！」
「不要辜負我們對你的最後一點信任。」
「雖然光刻機這個東西，我們都知道，研發不出來，別說是你一個人，就算是整個東海省，也未必研發的出來！」
「你一手托著光刻機，一手托著3G技術，我不知道你還能蹦躂多久！」
「我希望，這是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話罷，李瑋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還是得給華陽三分薄面。
最起碼，沒有強行留下那二十幾名專家！
這通電話，他也只是給華陽提個醒，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商人，就該做商人該做的事情！
華陽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輕笑了一聲。
從3G技術研發開始的第一天，到現在的光刻機，國產晶片的研製！
他已經再勝一場上，沒什麼不能失去的了……
「華總，時間不早了，不如咱們去食堂吃一口吧。」
跟在隊伍後面的楚寧，看著掉隊的華陽，走了過來。
華陽點了點頭，今晚他就不打算出去吃飯，帶安興瑞吃一吃銳科電子廠的食堂也好。
他可早就聽說，銳科電子廠的伙食，可比某些濱海市里機構吃的都好。
一群人，走進了食堂。
……
濱海市光機所內。
丁建國默默掛斷了電話。
他靠著椅背，長長嘆了口氣。
剛才那通電話，是李瑋打來的，原本他還以為事情有轉機，卻沒成想，華陽連李瑋的面子都敢折……
丁建國拿出抽屜里的印章，看著面前二十多份退休協議和辭職報告，蓋章，簽字！
濱海市光機所，一天時間內，失去了二十多名骨幹！
當晚，這二十多名直接進駐銳科電子廠。
安興瑞吃過晚飯，也開始了緊鑼密布的籌備計劃！
銳科電子廠光刻機研發中心，以他為核心人員，跳槽過來的二十多名濱海市光機所的專家，為主要研究人員。
剩下的，就是他從江華通訊科技技術有限公司，挑選過來的大學生和應屆畢業生。
這些人里，除了信息技術專業的學生，還有不少都是3G和光刻，晶片製造專業的學生。
華陽看著燈火通明的會議室，默默點了根煙……
一旁的江濤走了過來。
「爸，來一根？」
華陽遞了根煙過去。
江濤擺了擺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白沙，點了一根。
「以前家裡不富裕，沒錢……」
「每次給映雪交學費，都得攢一陣子。」
「後來映雪上大學，攢也攢不夠，只能到處借。」
「從那時候，你媽連煙錢都不給我，我也沒有錢……」
「每次到發工資的時候，我就買一包白沙。」
「一抽二十多年，抽習慣了。」
「現在有錢了，但抽別的煙還咳嗽，索性一直抽白沙。」
江濤吐了口煙，長長嘆了口氣。
「我歲數大了，也幫你看不了幾年廠子了……」
「我也知道，你現在都是幾千萬的大買賣，我和你媽也說了，但你媽這個人，就是太想當然，嘴硬又跟倔驢一樣。」
「從小過慣了苦日子，長大後早早沒了父親，所以人就變得市儈起來。」
「造就這麼多年，見面就給你甩臉子，還嘮叨你，但是她也沒真逼著你跟映雪離婚。」
「我再干兩年，也就干不動了……」
「看看廠子裡，這些有本事有技術的年輕人，才知道自己已經老了……」
江濤苦笑一聲。
華陽笑了一聲。
「爸，你說這話我就聽不太懂了。」
「你從交通集團退休也才是個小組長，後來返聘回去當經理，再後來當了副總，好不容易現在到總經理的位置。」
「就這麼想退休了？」
「我聽映雪說過，二十多年前，你也是技術標兵，交通集團里的風雲人物。」
「怎麼一上歲數，反而畏手畏腳的？」
「現在老頭不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畏手畏腳可吃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