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江華飲料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內。
淮海坐在沙發上,一雙劍眉緊緊擰在一起,低著頭一言不發。
鄭旭放下手中關於淮海的入職信息,看向淮海,厲聲道:「知道為什麼找你嗎?」
淮海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
從他決定在濱海市江華飲料公司潛伏下來的那天起,就預料到這天的到來。
鄭旭點了點頭,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按下開關後放在淮海面前。
「該交代的就在這交代了吧。」
「說說,是誰讓你送信給林誠的?」
鄭旭抱起膀子,看向淮海。
一旁的肅北聞言神情也不禁一動,他作為調查組的成員之一,對這件事也非常好奇。
好奇這個做局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的告密者,到底是誰?
淮海抬起頭看著鄭旭,眼中露出抹痛苦的神色,他頓了兩秒才道:「是,張主任……」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淮海簡單的四個字,觸動了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鄭旭聞言,兩條眉毛恨不得擰到一塊去。
「你說什麼?」
他特意又問了一遍,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肅北也是神情凝重的看著淮海,顯然這個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淮海深吸一口氣,抬手捂住了臉。
「你們沒聽錯,是張主任派我給林誠送的紙條……」
淮海聲音在發抖,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出於愧疚。
鄭旭意識到事情的複雜,並沒有再懷疑,而是開口催促道:「你把當天的情況,詳細的說一說。」
淮海深吸一口氣,眼眶微微有些紅潤,他轉頭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緩緩回憶起來。
「那天下午,張主任見過華陽後,本想著以名單做條件,求華陽到時候放席總一條生路。」
「可華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後來,席總說是接到華陽的簡訊,趕了過來,然後華陽就離開了。」
「張主任和席總在包廂里說了什麼我不知道。」
「只知道席總離開之後,張主任就把我叫進去,讓我把一張紙條裝好給人民醫院的林誠送過去。」
「送完之後,讓我跑的遠遠的,別再回東海省,臨走的時候還給了我一大筆錢。」
「為了不暴露自己,我特意花錢雇了個護士,托她幫我把紙條交給林誠,我躲在樓梯間等消息。」
「等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所以留了個心眼,讓人冒用我的身份,買票去了南方。」
「我在濟山市躲了起來。」
「再後來,我看到新聞報導張主任失蹤的事情,我才反應過來,可是一切都晚了。」
「那時候,我才明白張主任為什麼讓我跑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出事之後,席總是不會放過我的。」
「可那時候已經晚了,我跟在張主任身邊多年,深知席總的勢力,眼線遍布濟山市,只要我在火車站或者飛機場路面,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席總也一定能找到我!」
「無奈之下,我只能偷車沿著鄉道村路跑到濱海市,用假身份躲進了江華飲料公司。」
淮海說完,辦公室再次安靜了下來。
鄭旭從淮海講述到中間的時候,就沒再往下聽,而是不斷在腦海里思考,張靜到底在想什麼。
他從業這麼多年,辦過無數難辦的案子,可從來沒有見過像張靜這樣的人。
自己泄密殺自己……
淮海眼見鄭旭站在原地不說話,索性也不說話。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肅北,看向淮海。
「你覺得張靜當時是怎麼想的?」
「她為什麼把私下見華陽的事情告訴林誠?」
肅北語氣平淡中卻透著股讓人戰慄的感覺。
淮海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可他思索片刻後,又開口道:「我猜張主任是做好了死的準備。」
「她這些年,表面上看風光無限,有權有錢,可她表面越風光,背後活的就越憋屈。」
「但礙於身份和對席總的愧疚,只能選擇忍受下去。」
「這次或許是受不了,所以才動了輕生的念頭。」
淮海語氣越好越弱,具體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只能按照他所知道的事情簡單推測。
在他看來,張靜就是受不了被虐待的生活,才想出這麼個餿主意,借著別人的手,讓自己解脫。
此話一出,鄭旭和肅北同時搖了搖頭。
倆人都不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關於張靜的資料,他們都看過,通過張靜這些年來做所做過的事情,就能看出她是個非常要強的女人。
這種女人往往目的性都非常明確。
如果是想尋短見,完全沒必要兜一圈子再死。
而且,這個圈子太大,幾乎把所有相關的人員,都圈了進去!
鄭旭深吸一口氣:「你剛才說,張靜表面風光,背後活的憋屈,是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肅北補充道:「張靜是因為受不了,才動了輕生的念頭,這個受不了指的是受不了什麼?」
淮海面對倆人的詢問,愣了一下,連連搖頭。
「這個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卻聽鄭旭冷笑一聲:「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又或者是不敢說?」
淮海低下頭:「我就是不知道。」
「該跟你們說的我都說了,也算是報答張主任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希望你們替她報仇,別讓她白白犧牲。」
淮海深吸一口氣,眼中多了幾分憂傷。
鄭旭和肅北對視一眼,倆人幾乎肯定了淮海欲言又止的原因。
正是因為背後牽扯到了,淮海不敢招惹,甚至連名字都不敢提及的那個男人!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鄭旭看向淮海。
淮海嘆了口氣。
「還能怎麼辦,江華飲料公司是待不下去了,本來挺好的工作,你們一來全毀了。」
「只能趁著席天齊還沒發現,趕緊逃出東海省。」
淮海揉了揉額頭,語氣中滿是為難。
鄭旭看了肅北一眼,回過頭看向淮海:「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可以當證人!」
「這位是上京調查組的行動人員,只要你答應到時候出庭作證,我可以申請把你保護起來。」
「保證席天齊不敢動你。」
淮北抬頭看了眼肅北後,苦笑了一聲。
「我現在往外省跑,只要不被席天齊抓到,我就還能活。」
「可要是當證人,就真的死定了。」
「你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背後藏著多少事情,牽扯了多少人。」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自己看著辦,沒什麼事我要走了。」
淮海說完,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可他剛一出門,正好撞見不遠處等候的余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