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聽秦昆一條一條的說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還只是秦昆說的並不高明的手法。
但是，如果秦昆不指出來，他都想不到裡面會有那麼多的貓膩。
如果是高明的手法，那就更看不出來了。
「我就是個弟弟，弟中弟。」他心裡想著。
看來商場不是菜市場，商戰也不是和菜販子的鬥智鬥勇那麼簡單。
他更想不到，賀鋒撈錢竟然撈得那麼喪心病狂——你哪怕是撈一半用一半也好啊，怎麼能撈九成用一成呢？
這些披荊斬棘的哥哥們，下手可太黑了！
雖然人家掏的是蘇毅的錢，可最後那些錢還是丁芸掏出來的，四捨五入，等於就是掏的自己的錢。
而且還是幾百萬！
想一想就憤怒。
「這個能把他送進去幾年？」柳青問道。
秦昆顯然是了解過的，說道：「他這是犯了職務侵占罪，以他侵占的數額，已經超過了三百萬的線，可以判處十年以上到無期徒刑。」
柳青吃了一驚：「那麼嚴重？」
秦昆：「是，有那麼嚴重。」
柳青遲疑了一下：「那會不會太殘酷了一點？」
「一點都不殘酷，」秦昆道，「這是他罪有應得的！」
柳青做出了決定：「那就加大力度吧！請一個厲害的律師，給我弄他一個無期！」
——搞掉我幾百萬，無期都便宜你了！
——可惜了，夠不上死刑。
秦昆心頭跳了一下，感覺這個年輕的老闆戾氣太重了。
甚至還有一種錯覺——這話好像是在對自己的警告一樣。
但他還是說道：「沒問題，我有認識的律師。」
「那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早一點了結，你就可以早一點當總經理了。」柳青說道。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口罩廠的事情，明天這個時候之前，你給我一個答覆，這對我來講比較重要。記住，是生產防病毒口罩的，各種質檢認證要齊全，最好能夠通過歐美的質檢標準。」
秦昆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老闆，你為什麼要投資口罩廠呢？」
柳青嘆息了一聲，突然就四十五度角的仰頭望著屋頂，發起愣來，尋思：「我該找一個什麼樣的合理的藉口呢？」
他的那一聲嘆息讓秦昆一愣，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這樣子看上去好像有什麼故事，而且還是一個有一些遺憾的故事。
——是和一個漂亮的女人有關？還是和一段逝去了的感情有關？
柳青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想出來一個合理的藉口。
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別說這個了，你幫我辦這件事情就行了。」
秦昆總覺得這裡面有著什麼故事，可能說出來會勾起這個年輕老闆的傷心往事，所以才選擇了不說。
老闆不說，他也不好去問，只能帶著遺憾告辭，內心中腦補出無數的故事來。
他還在電梯裡的時候，就在幾個群裡面發消息：
「有沒有誰知道哪裡的口罩廠要出售的？做一次性防病毒口罩的，證件齊全的那種。有消息的告知，有重謝！」
每在一個群發一條這樣的消息，就跟著發出去五十塊錢的紅包。
走出電梯的時候，就已經兩三百沒了。
但是，和獲得天元傳媒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比起來，這點錢又不算什麼了。
在他走後，柳青發了半天的呆。
他覺得商場對自己而言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世界，以前的人生經歷在這裡全無用處。
丁芸給他一個億的資金讓他發展，他剛開始還覺得以自己重生者的優勢，怎麼都能夠賺他幾個億。
可是現在，真沒什麼信心了。
沒有信得過的人來幫忙，看準了投資方向有個屁用？還不是分分鐘給人做嫁衣？
就像天元傳媒，這個投資方向絕對沒問題，幾百萬砸下去，還沒人家幾十萬砸的水花響，倒是養肥了一條大蛀蟲。
真的就是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他熟悉的那些人，除了保安就是保潔。
而且，熟悉歸熟悉，要說那些人能真心的幫自己做事，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不信的。
那些傢伙可沒有幹部的節操，特別的經不起考驗，屬於那種給一罐王老吉，就可以讓別人在大廳裡面發GG的。
最關鍵的問題，就算信得過，也沒有那個能力呀。
「我都不行，難道他們比我更行嗎？」柳青如此想。
糾結了很長的時間。
早知道有這麼麻煩，還不如直接躺平，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種馬，繁衍下一代，看能不能培養出一個商場精英來。
這個時候也深深的明白來為什麼那個遺棄了他十幾年的媽又來找他。
他媽也是一個商場上什麼都不懂的人，也會有著那樣的擔心。
想要找一個靠得住的人，那些年一直被限制著做一個家庭主婦，根本沒機會建立起自己的人脈渠道。
想來想去，靠得住的大概只有自己的親生兒子。
現在的問題就是，丁芸找不到可靠的人了，還能找他這個親生兒子。
他卻不知道要找誰。
心情鬱悶了很久，他覺得還是要做一點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將家裡幾個房間的燈都打開，將那一台一百英吋的電視也打開，拿出手機咔咔的拍照，從衛生間拍到廚房，拍到客廳，拍到臥室。
挑選出最能體現奢華生活的九張照片，屏蔽了丁芸和新加的賀鋒、秦昆，然後發朋友圈：
「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安放得了我的肉身，卻安放不了我的孤獨。」
低調的炫了一個富，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發完朋友圈後，用淋浴洗了一個涼水澡，感覺舒暢得很。
以前只能用一個桶來裝著水洗澡，洗澡的空間也相當狹小，轉個身子都不方便。
現在這個衛生間面積都趕上他以前租的那個房子的臥室了，在這樣的環境下淋浴，是一件比較愉快的事情。
洗澡之後，有些煩躁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所擁有的條件已經很好了。
就算公司被人掏空又如何呢？
只要不背上貸款，大不了也只是那一個億的錢被敗光。
自己還是擁有這座房子，光這一點就已經超出了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大多數人，超出了生活在這個國度的大多數人。
這種情況下還鬱悶，那就有點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