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想要帶著李明離開，之後在想辦法，可江尚卿接下來的一句話吸引了李明的注意力。
「縣裡給我們下指標了，我們磚廠四十二門窯廠，每個月只能出一百八萬塊磚，這完全達不到一個磚廠的標準，所以大家想想辦法將磚的產量提上去。」
一個門窯的負責人說道。
「其實咱們窯廠每個月能夠出三百六十萬塊磚，只是這磚的質量有些不好，只能保留一半，其他的都不能作為使用。」
江尚卿看著那人怒斥道。
「我不是要聽你解釋的，我要一個解決方案，不說一個月出三百六十萬塊磚，能出兩百四十萬塊也行。」
江尚卿最近的壓力不小，他們蘭坪縣有兩個磚廠，一個是他們固城鎮四方窯磚廠，另一個就是考成鎮黑虎窯磚廠，他們兩個磚廠的出磚量，質量都差不多。
可是他們收到消息，這次副縣長的提拔在他們兩個磚廠之間選擇一個，若是這個時候能將磚廠的出產量提升上去，這將會不錯的政績。
這次蘭坪縣將會提升三個副縣長，一個負責招商引資，一個負責教育改革，另一個則是負責土地改革。
其中一個招商引資的已經有確定人選，說是水產供銷社的主任，王傳生，還剩兩個，這兩個其中一個就是從他們這兩個磚廠裡面挑選出來。
所以這兩天他們四方磚窯和黑虎磚窯大會小會不停地開。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
江尚卿有些不悅的說道。
「誰啊，不知道裡面在開會嗎？」
外面出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江書記，國營服裝廠三廠廠長秘書，周悅周秘書找您有事兒。」
江尚卿想了一下，自己和國營服裝廠三廠沒什麼瓜葛啊，為什麼廠長秘書會來找自己。
他們都知道，在圈子裡，有時候秘書的話都代表了他們本人的意思。
江尚卿站起身看著眾人。
「你們繼續商量對策，今天商量不出對策來不許吃午飯。」
說完站起身走向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的人竊竊私語討論起來。
李明，老四，周悅四人坐在江尚卿的辦公室內等著江尚卿。
沒一會兒聽到門外一個沉重的步伐響起，周悅率先站起，李明也站了起來。
老四個呆瓜還坐在凳子上，被李明一把抓了起來。
等門打開後，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對周悅客氣的說道。
「不知周秘書今天來我這兒磚窯做什麼？難不成國營廠服裝廠三廠要磚了嗎？若是要磚的話就請回吧，這個月的磚已經賣完了，只能等下個月。」
江尚卿毫不客氣的說道。
李明聽了這人的話第一印象都知道，這人很死板，想要從他這裡走後門顯然是不可能的。
周悅並沒有生氣，仿佛早就知道了江尚卿會這樣說。
「江書記說笑了，我們國營廠想要買磚的話也輪不著我來跟您對接，會有專門的採購與您對接，這次來呢不是我找您，是我這個弟弟找您有些事兒。」
這個江尚卿才發現周悅身邊的兩個小伙子。
李明謙卑的打了一個招呼。
「江書記你好！」
江尚卿鄒起眉頭，看著李明開口說道。
「小伙子，你找我？有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還忙就不招待你們了。」
這就是身份的差距，江尚卿與周悅說話雖然有些生分，但是並非有拒人千里之外的語氣，畢竟他是國營廠廠長的秘書，多少會給些國營廠廠長的面子。
可李明是周悅介紹的，在一個鎮書記面前，國營廠的秘書還沒有這個面子。
「李明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還是微微一笑。」
周悅看著這一幕，仿佛在哪兒見過，不就是那天晚上，王傳生帶著李明走進廠長辦公室，而李明就和廠長開始了稱兄道弟。
所以他下意識的看著江尚卿，現在你的高傲的頭顱硬氣，會不會也被李明弟弟折服從而稱兄道弟。
「江書記不要急，我知道您的困惑是什麼，需要的是什麼。」
周悅：「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兒聽歐。」
江尚卿看著李明，覺得李明太年輕，找自己只能求自己辦事兒，自己不可能有什麼事兒會求到他，故意在這兒和自己故弄玄虛呢？
「周秘書，你們沒事兒的話我就不招待可，若是貴廠需要磚的話請排後面。」
說完不等李明他們反應就要轉身離開，這分明不給李明說話的機會。
李明不慌不忙地說道。
「難道江書記就不想知道怎麼提升你們磚窯的出磚率嗎？」
一句話讓江尚卿抬起的腳停在了原地，甚至差點兒摔倒。
他看著李明。
「你說什麼？」
李明微微一笑。
「我說你不想提升你們磚窯的出磚率嗎？」
江尚卿轉過身來，重新回到自己辦公桌旁邊坐下。
他不是相信李明，只是想單純的想聽聽他的建議。
李明看著江尚卿坐了下來，就知道這件事兒有的聊。
「你有什麼好辦法？」
「江書記要不要帶我們去看看磚？」
江尚卿看著李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行，你們跟我來。」
李明，老四，還有周悅跟著江尚卿走向磚窯。
老四悄咪咪的說了一句。
「這老頭兒看起來好兇啊！」
李明拍了老四一巴掌。
「別亂說話，再亂說人家把你丟在磚窯里燒了。」
老四不屑的說道。
「三哥你不用嚇我，他們不敢。」
李明冷笑了一聲，心想你沒有經歷過黑磚窯，那可是真敢燒人的，不過這話並沒有說出來。
進入磚窯，首先是一股熱量襲來，江書記指著正在配料的工人說道。
「今天還沒有燒火，你看吧！」
李明看了一圈問道。
「四十二門的窯廠，一天幾把火？」
「兩把，這是常識。」
江尚卿以為李明是個門外漢，有些不滿的說道。
「兩把火能出多少磚？」
「六萬！」
江尚卿這次有些尷尬，因為他知道這點兒出磚率根本達不到一個磚窯的要求。
李明倒是也沒嘲弄，只是微微點頭道:
「把燒出來的磚拉一車過來看看吧！」
江尚卿安排人拉來了一車磚，李明看了一眼，心裡就有數了，自己雖然不是專業搞磚窯的，但農村蓋房子，對磚還是了解的。
李明拿起兩塊磚，互相撞擊在一起，兩塊磚都斷成兩截，李明微微搖頭，江書記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其實咱們的磚還挺不錯的。」
「是，黏土的質量很好，你們這個窯廠有先天優勢，比黑虎磚窯的窯廠優勢太高了，只是燒制的時候，催化劑不對，燒出來的磚太脆了，當然……蓋房子用問題不大，但要是用在工程上，這磚絕對會出問題的。」
李明這句話讓江尚卿老臉一紅，的確他們這邊黏土比黑虎磚窯那邊的黏土要好，可出磚率才和黑虎磚窯那邊一樣，黑虎磚窯那邊有一個會配料的老師傅，他們這邊沒有。
「你這小伙子眼力倒不錯，我們這配方，還是解放前地方磚窯的配方，您也知道……配方是一個廠子的命脈，就算拿錢買，人家也不一定賣，所以……只能自己摸索著來。」
李明點頭，這話倒是真的，這年代還有各種各樣的秘方，有傳男不傳女的絕學，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生活條件不好，誰家有能致富的法子，你指望人家能傳給你？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話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李明拍了拍手說道。
「一會我配一車料，燒出來試試看。」
江尚卿有些狐疑的看著李明。
「你會嗎？」
李明笑著回道。
「會不會燒出來不就知道了，就算不成一車料的錢我還是賠的起的。」
江尚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悅，周悅沒有避嫌的點了點頭。
「若是我弟弟這車料有問題，我們國營服裝廠出這個錢。」
江尚卿看周悅都這麼說了，點頭說道。
「成！」
江尚卿幫李明將人清了出去，畢竟這些東西都是秘方，他們在場並不好。
老四和周悅也一同出去了。
磚窯里就剩李明自己。
沒一會兒李明從磚窯里出來了，磚坯也碼好了。
現在天氣燥熱，磚坯乾的也快，不過燒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李明他們還有事兒，就先離開了，他還需要去城裡布置一番，請張建東他們入瓮。
江尚卿也沒有阻攔，不管李明這辦法能不能成，但至少是一個方向，他不指望成，所以也不可能限制李明他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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