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陸子衡學生生涯中第一次被罰站,他並沒有因為被老師批評而難過。相反,他倒不介意自己的人生再多出像今日這般的意外。
身旁的沈清歡從書包里取出最新部編的語文教材,翻到了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
陸母喜歡李太白身上的浪漫,所以在陸子衡小的時候,便讓他熟讀唐詩。
陸子衡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很快上手,背過的東西更是很久不忘。
他安靜地站在沈清歡的旁邊,聽她小聲地念著書上的內容:「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若非吃烤肉時曾見過沈清歡殺馬特的髮型以及在今早打溫淮北發狠的模樣,陸子衡也許會把現在的沈清歡歸為乖寶寶的類型。
沈清歡小聲念了三遍,大概是能夠背下來了,她將課本用下巴抵著,重新綁好了馬尾。
所有的動作被陸子衡看在眼裡,他動了動喉嚨,內心又開始躁.動不安。
「課文背會了嗎?」陸子衡用低沉的嗓音問道。
「嗯?」沈清歡抬起頭,她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不過她又很快想明白學神的世界只有學習,「課文是差不多啦。但是現在咱們的默寫不都是理解性為主嗎?還有些字詞我不太明白。」
「哪一個?」陸子衡慢慢地靠近。
「『古來萬事東流水』和『安能折腰摧眉事權貴』中都有事情的『事』,但解釋卻不一樣。」
「一個是名詞,事情。自古以來萬事都像東流的水一樣,一去不復返。」陸子衡頓了頓,他修長的指尖指著沈清歡的課本,「一個是動詞,侍奉。怎麼能夠低三下四地去侍奉那些權貴之人呢?不同的語境,詞性也會發生變化。」
「哦。」沈清歡合上課文,還不忘給陸子衡豎起大拇指點讚,比起之前的語文老師動不動拿語感搪塞自己,陸子衡的解釋簡單又通透,「謝謝陸同學。」
「不客氣。」陸子衡順勢說出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想法,「大家從校友成功變成班友,總同學同學的稱呼,未免有些生疏。還是叫名字比較近一些……」
沈清歡覺得陸子衡說得很有道理,她漂亮的杏眸含著笑意,「那我以後就直呼陸同學的姓名了。」
「彼此彼此。」
聽到她嘴裡喊著自己的名字,陸子衡乾淨俊秀的臉龐浮起一絲紅潤。
此時教室內傳來秦暮之那個大嗓門背書的聲音。
世間行樂亦如此。
他想,太白此句倒是很符合自己現在的心情。
「清歡。」
陸子衡的齒尖坻著沈清歡的名字時,他的心跳就快要跳出胸.膛。
「你想不想重新回到教室里?」
男生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沈清歡總感覺陸子衡好像有些不太聰明的亞子。
不然幹嘛一直問自己廢話!
若不是他非要一起罰站,此刻她已經坐回了教室。
現在再問這些,是存心給自己添堵嗎?
重活一世,沈清歡也不想再惹事端,她抿著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