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有自己男人面前,周子涵才能夠做回小女人,她的眼淚啪啦一下就落下來了:「我是不是很沒有用?連nai-都餵不出來——」
秦暮之半蹲在周子涵的身邊,他把周子涵的小手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掌心,並朝著出血的地方,溫柔地哈著熱氣,「沒有。」
周子涵生產大出血,痛得要死的時候,沒在外人面前掉過一滴淚。
現在,秦暮之回來了,她總算能夠地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所有苦,一股腦兒的發泄出來。
「你我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沒有經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男人知道周子涵害羞,好在兒女沒有牙齒,所以那部分出血量並不多,「但餵孩子這樣的大事,急不得。」
秦暮之雙手捧起周子涵的小臉,他用拇指輕輕拭去那些淚珠,他說:「小涵。我們遇見困難,不能夠逃避困難,知道了嗎?」
在邊疆,秦暮之曾經問過隨從的醫生,所以知道產婦在生完孩子以後,家人要給予足夠的關愛,否則產婦會得一種叫做抑鬱的病。
他的小涵,情緒相當不安穩,過去她就是如此,將很多情緒藏在心裡。現在,秦暮之能看到小涵在自己的面前哭,其實還挺高興的。
周子涵哽咽地點點頭:「可是孩子餓了,怎麼辦?」
秦暮之站起身,揉了揉周子涵的小腦袋,他說:「我出去問下媽,你在這兒看著孩子。」
「好。」
在門即將被合上的時候,周子涵聽到秦暮之回頭的叮囑:「不許再餵孩子了。」
周子涵對於秦暮之的囑咐,破涕微笑。
客廳。
「媽——」秦暮之還沒把話說完。
劉敏見秦暮之走出來,她放下碗筷,「木頭。我剛好吃完要去找你。」
秦暮之的眼裡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我聽李隊說,調令又下來了?」
「嗯。」秦暮之應聲著。
「媽媽知道。」劉敏頓了頓:「你是對小涵呢,放心不下。更擔心自己走了以後,萬一出現上次一樣的情況,讓自己追悔莫及。」
「小涵是我的命。」
秦暮之只要想到差點兒失去小涵,他的心臟就禁不住抽痛。
關於秦知周的出生,秦暮之悲喜交加。
若不是孩子,小涵也不會承受這般苦楚。
但孩子又是他們愛的結晶,秦暮之看著縮小版的秦知周,又在心裡升起幸福感。
「木頭。」劉敏嘆了口氣:「你看過很多英雄的事跡,也知道有時候在大義面前,人們其實連命都能割捨。」
秦暮之何嘗不明白這些。
人無完人,他一直在華國與周子涵之間做著平衡。
「我心意已決。」秦暮之的目光逐漸由渾濁變得清澈,「等到事情解決,我會申請轉-業。」
秦暮之潤了潤嗓子,若不是剛剛與劉敏促膝長談,險些就要忘記自己出來的目的。
秦暮之把周子涵的情況告訴了劉敏。
劉敏眼底含笑,大概是沒有想過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兒子,如今在育兒方面也會束手無策著。
她回應道:「小涵的身子太瘦了,孩子其實有時候哭,也不一定是餓著,用不著一直餵。」
秦暮之點點頭,在心裡記下劉敏說得話。
窗外有風吹過。
當秦暮之回到房間,周子涵已經摟著兩個孩子睡著了。
他幫她掖好的過程里,借著月光,側著身子靜靜地看著她。
夏日的蚊蟲很多。
秦暮之耳邊的傳來嗡嗡地聲響,他擔心周子涵被蚊子咬到,就這樣整整護了小女人一整夜。
許是沒有幾日,自己就要走了,所以秦暮之想著能為周子涵多做些事,就多做一些。
生產完以後的周子涵,變得有些愛睡懶覺。
直到秦知周在她的懷裡發出嘹亮的哭聲,她才揉了揉乾澀的眼睛。
「慢點兒。」
秦暮之吃痛地抱著酸麻的胳膊,他一夜未合眼,胳膊也被周子涵當成了枕頭壓著,所以整個全麻的狀態。
周子涵緩過神,看到男人臉上被蚊子叮咬都是包,頗為心疼道,「你這個人,怎麼那麼傻?」
」不憨不傻還討不到媳婦兒呢。」秦暮之露出憨厚的笑容,等到胳膊的酸麻感消失以後,他摟著周子涵瘦削的肩:「好啦。起來洗漱吧。不要讓他們等太急。」
今天可是個全家人同框的大日子。
抵達照相館時,秦知周這個小傢伙眼睛機靈地轉著。
沒哭沒鬧,倒也給周子涵和秦暮之這對新手爸媽省了不少麻煩。
連照相的師傅都說,難得見帶著奶娃拍照,孩子還不哭不鬧的。
全家福拍完以後,秦暮之對照相師傅說:「難得來拍照,不如也給我們分別拍一下吧!」
周子涵以前沒跟秦暮之單獨拍過照片,她對他的提議自然是贊成的。
秦海龍也點頭應允。
「爸。」秦暮之將秦知周託付到秦海龍的手裡,並說道:「我跟小涵先拍幾張照片單獨的合照。」
「成。」
秦海龍知道兒子的難處,即便與劉敏也很長時間沒有拍照,提前的機會還是給了秦暮之。
「謝了。爸。」
秦暮之注意到周子涵的頭髮,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長了許多。
生完孩子後,她身材也沒有說圓潤,似乎還瘦了不少。
不過在秦暮之的眼裡,他的小涵,害羞的樣子也好,恬淡的樣子也好,都是最好看的。
「哎。男同志的目光很深情。」照相機師傅對周子涵道,「女同志稍微往男同志身上靠一靠。」
周子涵點了點頭,主動挽起秦暮之的胳膊,並把小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很好。」
咔嚓。
咔嚓。
咔嚓。
直到後來周子涵後來取照片,才發現攝影師將秦暮之偷親自己的角度抓拍的特別好。
拍完照以後,周子涵想拜託沈清歡問問她們家陸醫生關於產婦產後餵-nai的經驗。
正午的陽光很好。
周子涵抱著秦知周,與秦暮之走在泥濘的小路上,彼此心情都很愉悅。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做法呢。」周子涵紅著小臉掛上了電話,對秦暮之小聲道。
「這回,不用擔心以後孩子沒有奶水吃了吧?」
秦暮之怕周子涵累著,心疼地摟住了抱著孩子她。
「木頭。」劉敏這把歲數的的人看到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如此恩愛,樂呵呵道:「你不是有許多的話要跟小涵說嗎?把孩子給我吧!」
他有話對自己說?
周子涵看著秦暮之滿臉疑惑。
秦暮之將秦暮之放在劉敏來照相館推來的小車裡,對著周子涵道:「把小周給媽帶會兒吧!」
等到劉敏笑容滿面地推著小車遠去,秦暮之才扯著周子涵的手,就在這陽光里,深情地注視著周子涵。
周子涵心裡隱約能察覺出什麼。
「你讓爸帶著孩子先回家,是不是想要說,上面已經下達了任務?你又要走了?」
秦暮之在心底偷偷地嘆氣,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周子涵。
「嗯。」
周子涵知道,前方一日不穩定,他們的日子就一日不能夠享受著安逸。
「秦暮之。」
周子涵知道,如今縱使千言萬語,也不過是想求個心理因素。
她仰起脖子看他,未來有多兇險,他與她彼此都心照不宣。
周子涵頓了頓,繼續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夠平安歸來。」
你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可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你,就像你以為差點兒失去了我那般。
「儘管,在我的心裡,比誰都渴望你能夠留下來。」
「小涵。」
盛夏的陽光里仿佛掀起了千層的浪花,給這平靜的田間,增添了幾分悲壯的色彩。
「我知道我說過許多的對不起,可沒有那一刻像現在般——」秦暮之將周子涵緊緊地摟在懷裡,「因為,我不知道歸期在何處。」
所以沒辦法像從前一樣,許給你一個五彩斑斕的未來。
「我們說過的,誰也不許說對不起。」周子涵趴在秦暮之的肩頭,她悶悶道。
「你既然覺得對不起我,以後家裡的家務活,我們都不要平分,就由你一個人干。」周子涵故意道。
只要能夠安然的回來,家務活又何妨。
「好。」
這是秦暮之唯一能給得起周子涵的承諾。
秦暮之目光灼灼,扶著周子涵的瘦削的後背,情不自禁地貼上了那片溫潤。
夏天穿得本來就不是很多。
秦暮之忽感,原來隱忍是如此艱難。
周子涵閉上眼,如今為人母,不再是那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
她懂秦暮之回來那晚說得ke-望。
俏麗的臉陡然而升的幾朵紅暈,隨著唇齒磨合,溫度越發升高。
懷裡孩子的哭聲,讓秦暮之找回自己的理智。
「小涵。」
男人喑啞著嗓音,讓周子涵有些神-魂-顛-倒。
其實她......
也是如此地ke-望著他。
「我回去東西。看看家裡還有什麼能夠做的食材。」周子涵慌亂地說。
兩人鬆開彼此時,相視而笑。
火在剛剛好的時候被掐滅,都不算是太壞的事情。
確定家中的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周子涵預備去超市給秦暮之買些食物。
大概是許久沒有來過超市,他們採購了很多的食材,滿載而歸地回到了家。
「我來做吧。」周子涵對於男人的提議並不贊同,她搖了搖頭說:「你過兩天還要坐火車呢,還是我來吧!」
男人沒有發言,他自動繞道周子涵的身後,看著她在案板上的調調料的功夫,自己下手將魚鱗給刮乾淨。
周子涵在給灶台升火的時候,秦暮之已經準備好所有後續工作。
「都說我了,我來做啊。」周子涵嗔怪道。
「魚沒有下鍋,還是夫人親力親為。」男人似乎並沒有打下手就是幫助,他抱臂玩味地笑著。
周子涵怕廚房的油煙味大熏到秦暮之,便對他說:「你先出去看看,有沒有吵醒孩子?」
比起孩子,他更願意看她。
忙碌的,不忙碌的,只想著時間在這一刻靜止,稍作失神片刻,秦暮之回到臥室。
秦知周正伸出小肉手撓自己,秦暮之抱起秦知周,秦知周在秦暮之的懷裡有些不舒服,兩眼淚汪汪的,似乎還有點小可憐。
周子涵做完酸菜魚,又下了些麵條,只她跟秦暮之兩個人吃,也足夠了。
廚房飄香四溢。
周子涵又開始將剛買來的螃蟹和蝦,放在調好的底料上,然後用大罐子給縫上口,如此秦暮之可以在邊疆的時候,還能夠吃上醃製的海鮮。
「喔。小周周。」秦暮之抱著秦知周,搖晃著他的小胳膊,「聞聞媽媽做的飯,香不香?」
秦暮之側著身子,讓端著菜餚的周子涵從廚房出去。
「來,讓我們對媽媽說,媽媽辛苦了。」
周子涵放下盤子,沒好氣地對著秦暮之笑了笑,沒想過男人在孩子面前還蠻幼稚。
「小涵。」秦暮之瞧著周子涵忙裡忙外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的問題,只能等到他從邊疆回來再說。
不過秦知周也不知道隨誰,在秦暮之的懷裡,很快留下了一片潮濕。
周子涵嘆了口氣,對秦暮之說:「你還是先去洗乾淨吧。」
好在是夏天,約莫半個鐘頭後,男人清清爽爽地坐在客廳的長凳上。
周子涵預備去洗孩子和秦暮之的衣服和換洗過的被罩。
秦暮之從後面環住她,「小涵。先吃飯,吃過飯以後再弄。」
「你別吵著孩子。」
在他洗澡的時候,她讓秦暮之這個小搗蛋鬼吃好,好容易哄著他睡著,肯定不想秦暮之吵醒兒子。
「嗯。」秦暮之的聲音輕輕地,他的下巴抵著周子涵的肩頭,「面也坨了,菜也涼了,再不吃就白做了。」
他的單手緊摟著她的腰,周子涵的耳根紅紅的,「你把手放開,我吃飯就是啦。」
秦暮之這才把她鬆開,他細心地替她將魚刺剔除,然後夾在她的面里。
「沈清歡不是還說,這個時候,你應當多吃些。」秦暮之嘀咕道。
碗裡的面確實是坨了,周子涵看著秦暮之吃得津津有味,起身接了杯水,然後遞給他:「慢點兒吃。」
這頓離別的晚餐,雖說不是做得多麼豐盛,但是對於秦暮之說確實十足的美味。
吃過飯以後,秦暮之去洗刷碗筷,周子涵去洗衣服。
終究是男人快一點些,月子裡的女人都是在休息,而他的小涵卻時刻在忙碌著。
「我來吧。」男人懷揣著愧疚的心,他攔腰將周子涵抱到了床上,「你看著孩子,我去洗衣服。」
周子涵不知道秦暮之的心理活動如此豐富,她手上還洗衣服留下的泡沫。
還真是趕不上男人的雷厲風行。
秦知周這個小傢伙睡得正甜,看來,明天她應當去木匠師傅那裡做個搖籃,也好方便照顧孩子。
秦暮之洗好衣服以後,再次確定了自己的行李。
清點時看到裡面多出來的幾個醃製的罐頭,上面寫著:等到過幾日到了邊疆,可以分享給你的同事們吃。
他的小涵,總是給自己帶來無限的驚喜。
他甚至都不曾告訴她自己喜歡吃蟹和蝦等海鮮類的物產,她卻不知道從何時起,將他的這些習慣,都記在了心底。
男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周子涵側過身子,對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早點睡吧。」周子涵無聲地向他對著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