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Google搜索】
重症加護病房。
雲熙一下一下地按壓著呼吸器的氣囊,以保證氧氣均勻地進入唐肆體內。
一對眼睛,只是緊盯地盯著男人的臉。
「雲小姐,我來幫忙,您休息一下。」
護士長處理完其他病房的工作,走進唐肆的病房。
主動伸過手掌,接手她的工作。
向對方道聲謝,雲熙伸過手指,按住唐肆的腕脈。
男人的脈象,比起剛剛明顯的弱了一些。
僅靠著人工呼吸器的維持,唐肆的情況很不樂觀。
大腦是針灸無法企及的領域,哪怕是她的醫術現在也無法救他。
眼下的唐肆,只能靠他自己。
握住男人戴著戒指的手掌,雲熙伸過右手,扶住他的臉。
「你答應過我的,我不許你死。唐肆,你給我聽清楚,我要你醒過來,你還欠我一個婚禮。你答應過我,要帶我週遊世界的,你不許食言……」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里已經染上幾分暗啞。
可惜,無論她說什麼,唐肆都沒有反應。
男人的脈搏,越來越微弱。
最後幾乎已經感覺不到。
「唐肆……唐肆!」
雲熙抓住他的手掌,終於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護士長站在旁邊,幫助唐肆一下一下按著呼吸器,眼圈都跟著紅了。
在醫院多年,她已經見慣各種生死離別,可是依舊無法控制心中的情緒。
這麼年輕的生命,不應該這麼早離開。
「我去叫醫生!」
轉身,護士長飛奔衝出病房。
「我來看看!」
傅南錦衝進來,伸手按住唐肆的頸動脈。
手指下,唐肆的頸動脈,平靜得沒有一點脈搏。
「雲熙啊……」傅南錦抬起臉,「節哀順變吧!」
唐初平皺眉看向她,「小肆他?」
「他死了。」傅南錦垂著睫毛,注視著病床上如大理石雕塑般男人的臉,「真是可惜!」
嘴裡說的是可惜,她的眼睛裡卻滿是冷意。
「他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他死!」
雲熙猛地抬起臉,兩手按住唐肆的胸口,開始為唐肆做心肺復甦。
此時,兩位醫生跟在護士長身後衝進來。
看看唐肆的情況,兩位醫生都是搖搖頭。
「雲小姐!」其中一位醫生走過來,扶住雲熙的肩膀,「節哀順變吧?」
「滾開!」雲熙一把甩開對方的胳膊,「你們全給我滾出去,他沒死,他沒死!」
兩位醫生互相看看,只能暫時退出病房。
停電之後,不知道多少病人需要人工照顧,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糾纏在唐肆身上。
在醫生眼裡,大家都是病人。
唐肆已經沒有脈搏,這種時候救護他已經沒有意義,倒不如把時間用在其他更有希望的病人的。
傅南錦掃一眼雲熙的動作,拉住唐初平的胳膊將他拉出病房。
「唐伯伯,現在是您該行動的時候了。」
「我知道,我現在就去召集董事,召開董事會。」唐初平看一眼左右,「你去聯繫唐子塵,給他安排好不在場的證據,以防萬一。」
這件事情,醫院方面不可能不查。
唐初平當然不能把自己的兒子扯進去。
「我知道,您放心吧。」傅南錦掃一眼病房內的唐肆,「恭喜唐伯伯,如願接手盛唐。」
唐初平一笑,「什麼時候了,還叫我唐伯伯?」
傅南錦也笑起來:「恭喜爸爸。」
「走吧。」
唐初平拉拉她的胳膊,兩人一起快步走向電梯的方向。
病房內,雲熙依舊在固執地,一下一下幫唐肆心臟復甦。
「三哥,我知道你沒死,你給我醒過來,你聽到沒有?」
「三哥,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許食言。」
「三哥,你真的不想再見我了嗎?」
……
按著他的胸口,雲熙的眼淚也是一滴滴落下來,砸在唐肆的胸口上、臉上。
此時,唐肆當然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重新回到雲熙生日那天。
他看到自己暴躁地對雲熙發脾氣,強迫她登上前往部隊的直升機。
離開的時候,她隔著直升機的窗子看著他。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忍不住要改變自己的決定。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
眼看著直升機起飛的那個瞬間,他的心仿佛也被人撕走一塊。
他原本以為,只要她進了部隊,就可以徹底離開那些狐朋狗友,時候他就可以將她再帶回來。
可是,事情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樣發展。
害怕自己心軟,他不敢去看她。
後來他終於忍不住,去部隊探望她,她卻已經被調到其他部隊。
部隊負責人告訴他,雲熙根本沒有任何毒癮。
是他錯怪她了。
他好後悔。
一路追著她,找到她服役的部隊,得到的卻是她已經出外執行任務的消息。
那是保密消息,連他也沒有知道的權限。
那個女孩,就這樣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重新回到二人一起住的莊園,坐在她的床間,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他找遍全世界,卻始終找不到她的消息。
只能一天天地靠著酒精麻醉自己。
身體越來越差,他不得不住院治療。
他努力配合醫生治療,想要多撐幾天,就是想要再見她一面。
可惜,無論他在紙上寫多少遍對不起,她也依舊沒有回來。
黑暗如水一般,一點點地想要將他吞噬。
他快要死了。
想到再也看不到她,他的心也一點點地冷下去。
隱約中,似乎有一個聲音穿過千山萬水,傳進他的耳朵。
「三哥,三哥……」
他拼力傾聽著。
是她。
是他的熙熙的聲音。
她在叫他。
他的熙熙回來了!
唐肆猛地用力,將一片黑暗之中逃脫出來,他猛地深吸口氣。
手掌下,男人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雲熙停下手中的動作,顫抖著伸過右手,覆住他的心臟。
手掌下。
撲通。
撲通,撲通!
他的心臟在跳動,一下一下地越來越急,一點點地恢復正常人的心率。
雲熙心頭一喜,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想要給他把把腕。
男人的手指輕輕一動,然後緩緩地握住她的手掌,一點點地收緊。
「熙……熙熙?!」
雲熙抬起臉,只見他的睫毛輕輕顫抖著,正緩緩地向她張開眼睛。
「我在呢,三哥……我在呢!」
雲熙彎起唇角,撲過去抱住他的頸,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唐肆你這個混蛋,你……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唐肆拼著全身的力氣抬起手臂,抱住她,不住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熙熙,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剛剛夢中看到的一切,是他的前世,也是她的前一世。
她不願意向他提示的那些前塵往事。
這一句是他上輩子就欠他的。
這一次,他終於有機會,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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