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陰風蔽日邪祟驚現(三)

  隨後有了窸窸顫抖的議論聲,「怪了,怎麼回事啊?這是日食嗎?」

  另有一人依舊顫著嗓子答:「這怎麼可能是日食?書上記載,日食的天兒才不會如此黑。」

  他這般一說,弄得人心惶惶,相互拉扯著輕輕推搡著,「那是何等邪祟啊?竟可顛倒日夜?」

  在場都是修道之人,倒無人發出尖叫乃是正常,可村裡的普通人見此詭譎景象,亦沒有發出驚恐尖叫,那就怪了。

  於是周子澄合理猜測道:「前輩,這村子的農人,是不是都非常人?」

  半晌不聽見楚淮舟回話,蕭璟泫心下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抓向身邊,驚恐壓低聲音喚道:「小師叔?」

  半秒之後,一隻乾燥溫軟的掌心,覆在他胡亂揮舞的手上,在手背上輕拍了拍,聲音依舊冷冽如洗,「都別大聲叫。」

  又對周子澄道:「我們也是前兩日才察覺,只是當下實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昏暗中,驀然閃亮起絲絲微微銀白淺青的光,那是楚淮舟點燃了掌心焰,這火不會被挾雜著邪氣刮臉的陰風吹熄。

  帶著一眾人往山腰上趕。

  三十歲的魔尊當然知道,但是十九歲的蕭璟泫不只知曉其中緣由,還是首次見到這玩意兒。

  楚淮舟自知,憑他那點靈力支撐不到幾時,掌心焰便會熄滅,便只好將門道教於他們。

  「隨著我告知你們的心法,靈力為主,精神力為輔,點燃掌心焰,一般的低階邪祟無可近身。」

  做起來總比說起來難,三番五次嘗試過後,才堪堪不到一半的人掌握門道,成功點燃掌心焰。

  便有人手腳無措了起來,「怎麼辦?仙尊,我還沒能點燃,」有不少人用「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的語氣求助道。

  蕭璟泫實在無語,白眼都想翻上天了,心裡道:「既然選擇留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是死是活全憑實力和氣運。」

  話都要出口了時,只聽見楚淮舟帶點安撫的聲音響起:「無妨,靠近點了掌心焰之人,亦有同樣效果。」

  蕭璟泫歪歪頭:是嗎?他怎麼不知道?書上好像沒記載過吧?

  當然沒有效果,楚淮舟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為穩住眾人心性,讓他們冷靜鎮定下來,哪怕稍有一點自信,目的就達到了。

  人知柿子挑軟的捏,邪祟亦知趁虛而入的道理,你越是驚慌失措,越是懼怕它,便是給了它最好的機會。

  楚淮舟正想著是立即起陣絞殺,還是繼續探查村民變異的源頭,忽然察覺有人捏了捏,他自然垂在寬袖中的手心。

  沉穩又泰然自若的聲音響在耳邊,「小師叔,我在這裡,無論你如何選,我都會助你。」

  像當年你義無反顧救走我那般,我永遠是你的退路。

  楚淮舟常冷的心熱了一下,有過一瞬的錯覺:身邊這個人,好像已經不是頑劣少年了,而是一棵可供人依靠的大樹。

  他甩開了他的手,就像是被什麼滾燙的事物灼到,聲音冷淡,聽不出情緒起伏,無頭無腦道:「我自有考量。」

  蕭璟泫莞爾一笑:我似乎也沒有要幫你做決定的意思吧?

  楚淮舟又慌亂道:「你別靠我這麼近,離遠一點。」

  蕭璟泫乖巧,聲音像是憋著笑,又是要大哭的感覺,道:「小師叔,可是我怕。」

  「你怕什……」楚淮舟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大叫淒哭聲:「啊啊啊啊——全都不見了!」

  周子澄回頭聲音也染上了顫,道:「什麼不見了?」

  剎那間,「都不見了!」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一陣高過一陣,到處推推搡搡,有人摔,有人逃。

  那邊顫顫巍巍的,還有一點說不出的怪異,陰惻惻道:「還能是……是什麼!當然是人吶。」

  那聲音說「是人吶。」這三字時,竟少了幾分同門慘死的恐懼,而像是幸災樂禍的竊喜。

  只是周子澄似乎並未察覺,正想走過去細看,被蕭璟泫扶住肩膀,「等一下,不對勁,先別過去。」

  蕭璟泫一雙冰綠的眼睛,在淺紫顏色的掌心焰的映襯下,更顯得幽幽發亮,把剛轉頭看過來的周子澄嚇了一大跳。

  他張張嘴,顫著嗓子問道:「為何?」

  話音剛落,蕭璟泫只是揚揚下巴,不消片刻,身後的掌心焰竟滅掉大半,只剩下幾炷在風中躍動。

  「呃啊!……」一聲聲被哽在喉間的聲音過後,接下來的便像是,利爪尖牙抓啃骨頭的聲音。

  周子澄與他們畢竟是同門師兄弟,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救人。

  蕭璟泫提著他後襟衣領子,似笑非笑悠悠道:「你若是踏出這裡,不僅救不了他們,自己還必死無疑。」

  說完便鬆開了人,一副你要走便走,想上門當食物便去,也不管我事的模樣。

  被揪住衣領的周子澄還劇烈掙扎來著,一下子讓給鬆開了,他倒反而愣住不動了,抬眼看清了三人周圍泛著點點金光的結界。

  轉向楚淮舟帶著懇求和質疑,道:「仙尊,您為何不給他們也開一個結界?!」

  蕭璟泫唇線拉直,冷聲哼笑:「你當是開門放狗嗎?說開就給開了?哪能有那麼容易?」

  他轉頭看著臉色蒼白,卻仍強撐著無事的如月傾華的雲瀾仙尊,想助他輸一些靈力,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能不傷了他強大的自尊心。

  周子澄又看向蕭璟泫,恨不得跪地上磕頭,懇求道:「前輩,求您救救他們。」

  蕭璟泫拉住他手肘,「哎,別跪,可別跪,我受不起,而且那防禦法陣,我大都不會。」還是這種強大,心法又複雜的,他連看都懶得看兩眼。

  倒不是他胡說,少年人心高氣傲,最恨當縮頭烏龜,因此,他修習的多數法陣都是攻擊性極強的,做了魔界尊主之後,是更沒東西能近他半分,越發覺得防禦類結界於他沒有用處。

  楚淮舟不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只見他以血祭結印的巨大法陣,自半空劈下,罩住了所有人。

  他氣息微虛,道:「你去看看,該是讓血屍咬上了幾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還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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