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大結局(四)

  蕭璟泫在竹林之中搭了兩間小木屋,又修繕了兩個小院子。

  在院子裡的東側和西側,各種了兩棵山茶花樹。

  說來也是奇怪,為了讓這兩棵樹,與扶光殿中的山茶花樹完全一模一樣。

  他還專門抽時間,回了一趟碧落雲巔,依舊是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他只是在扶光殿中,偷了山茶花的種子就走。

  可偏偏就是一樣的種,種在東側的那棵山茶花樹,日日都是開純白的花朵。

  可種在西側的那棵,居然多數開出了火紅的山茶花,像是被鮮血浸染過,像是鮮紅的心臟。

  蕭璟泫在兩顆山茶花樹下,都鑿了個石椅,在上面鋪上又厚又軟的雪貂絨。

  無論有事沒事,都會把楚淮舟抱出來,放在石椅上坐坐,曬曬太陽。

  「小師叔,你看,今日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蕭璟泫端了個可憐兮兮的小木凳,坐在楚淮舟的身旁,愜意地與他聊著天。

  「因為,這片竹林里實在是太潮濕了,氣溫也總是比林子外面低很多。」

  「加上最近冬日雨季將近,也就越來越冷了,所以我又鋪了好幾層雪貂絨。」

  「還有,最近幾條老是愛下點小雨,不能出去,我又怕你待在房間裡憋壞了。」

  「所以,在兩邊石椅上,都搭了個雨棚,等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再撤掉就好了。」

  「這樣,無論下雨還是天晴,只要小師叔願意,都可以出來坐坐的。」

  蕭璟泫說得津津有味,只要與這個人分享,無論是什麼樣無聊的話題,永遠都不會無聊。

  「還有,小師叔,最近雪貂絨好像漲價不少。」

  「不過,小師叔也不需要為這些瑣事擔心,因為我為你攢了足夠多的銀子。」

  「我聽那些富賈商人說,好像是因為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忽然喜歡上了雪貂。」

  「於是用自己的赫赫戰功,不要千兩黃金,也不要封官加爵,更不要全力名氣。」

  「只是向剛登基的小皇帝提了個要求,就是說,在現在這個國都中,不再允許獵殺雪貂了。」

  「一個人愛上一隻動物,大家好像都能漸漸坦然地接受了。」

  「小師叔,你說,這是好事對吧?」

  「現在的人世間很好,一切繁華盛世都如你所願,所以,快點醒過來吧。」

  日升月落,物換星移,四季更迭,二十五年後……

  蕭璟泫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剛在楚淮舟抱在石椅上時,院外的柵欄被人敲了敲。

  蕭璟泫只好親昵地吻了吻,楚淮舟的耳朵,「小師叔,你先等一下。」

  「好像有客人來了,我去開個門,很快就會回來的。」

  蕭璟泫一步三回頭,走到柵欄前打開了院門,看見來人並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是玉長風和雲槐,兩人手上都提著不少東西,臉上洋溢著儘量愉悅釋懷的笑。

  「璟泫,二十多年了,雖然你說了那些話,但我們還是想來看看你。」

  蕭璟泫長吁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又似乎是在壓制著心中的情緒。

  往憶中的人出現在眼前,連同那些已經快被他遺忘的差不多的記憶,又通通涌回了他腦海中。

  所以,他對這兩個人並沒有多少歡迎的情緒。

  但小師叔同他說過的,來者皆是客,沒有故意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蕭璟泫這樣想著,還是微微側開了身子,把玉長風和雲槐放進了院子裡。

  「兩位客人,要喝點什麼茶水嗎?」蕭璟泫十分淡然地問:「我給你們燒壺開水?」

  玉長風猛然一詫,差點就要問出口了,『我靠!你不會是相思變傻了吧?居然連我們都不認得了?』

  雲槐倒是沒有露出太驚訝啊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還及時抬手捂住了玉長風,那雙張口就要叫得嘴。低聲道:「你少說兩句,最好別說。」

  玉長風大氣都不敢出,配合地點點頭。

  「謝謝,我們不用茶水了,在院子裡歇歇腳,很快就會離開。」

  雲槐沖蕭璟泫笑笑,目光卻始終落在,他身後石椅上的,被收拾打扮得很漂亮的楚淮舟。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在心中嘆喟道:「居然肯用畢生修為,保了他屍身不腐嗎?」

  蕭璟泫聽見他這樣說,便懶懶散散地聳了聳肩,「那好,你們請自便。」

  他轉身過去,這次自己先坐在了石椅上,將楚淮舟曖昧地摟在懷裡。

  像是一對在朵朵飄散的山茶花樹下,低語著甜言蜜語的道侶。

  浪漫又純真。

  「小師叔,是兩位來歇歇腳的過路人,不會打擾我們太久的。」

  「我方才問過了,他們不用喝茶水,我讓他們在院子裡隨便坐坐。」

  玉長風想過會是邋遢地,整日渾渾噩噩的蕭璟泫,也想過會是借酒消愁,醉生夢死的蕭璟泫。

  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外表收拾的乾淨體貼,笑得陽光開朗,眼睛裡盛滿閃閃發亮星星的蕭璟泫。

  雖然那些都是虛幻的,但已是人世間最美好的。

  他們兩人好像誤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

  雲槐放下手中的盒子,全摞在了院中的茶桌上。

  最後看了一眼,在山茶花樹下相擁的人,對玉長風道:「我們還是走吧。」

  「他已經把我們只當過客了,以後還是沒必要再來,有東西的話,放在院門外也挺好。」

  「現在這樣很好,至少他沒那麼痛苦和煎熬,你覺得呢?」

  玉長風想了很久,才道:「痛苦是確實不痛苦,可他真的不煎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