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來這套,你們碧落雲巔的弟子,都是如此厚臉皮嗎?」
蕭璟泫嘴唇微動,正欲回懟的時候,楚淮舟出聲打斷二人。
「今日藉此機會來見姨母,是還有另外一事想問。」
二人果然都不再吭聲,女皇笑眯眯道:「有何事?瀾兒儘管問吾便是。」
楚淮舟目光凝了凝,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能將人心思看穿一般。
「是關於血玉麒麟。」
此話一出,女皇臉上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意輕搭的手蜷了蜷。
楚淮舟死死地盯著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緩緩地說:「此玉本是千秋國至寶,於多年前在宮中遺失,我不解,如今為何會出現在寒雲達王子手中?」
楚淮舟本意也並非,故意來此處興師問罪,讓南疆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難堪的。
他只是想弄明白,自己母親的遺物去了哪裡,為何會遺失在南疆之地。
又為何會出現在一毛頭小孩手中,甚至差點成了用來求娶自己的交換物。
他看了看蕭璟泫,好在,他出現及時,阻止了這一切。
「這是母親遺物,由姨母暫為保管,也不是不妥,只是為何要交在寒雲達手中?」
女皇陛下神色稍松,道:「血玉麒麟,是姐姐當年遣宮中暗衛送回我手中的。」
「她說,千秋國中有人覬覦這血玉已久,覺得放在自己身邊不安全,才會輾轉到我手中。」
「至於吾兒手中那塊,只是吾為了混淆視聽,專門請高人名匠用鳳凰石,打磨的一塊假的罷了。」
「吾只知吾兒性格溫軟,行事低調,又不愛惹出禍端,是用來吸引敵人目光,的不錯人選。」
「不過,我實在沒想到。」女皇頓了頓,掀開眼帘看著楚淮舟。
「誰料,他會為了博美人輕顰半笑,將你這個美若天仙的中原琴師娶回家,就這般輕易地交了出去。」
蕭璟泫倒沒太驚訝,只是輕輕地嘆喟道:「如此這般說來,給到渝懷長老手中的,就是塊假的?」
「應該是假的,只是他們此刻還不曾發現。」楚淮舟點頭。
轉頭向女皇道:「那麼,敢問姨母,如今,真的血玉麒麟在何處?」
「當然是在我這裡咯。」
女皇也沒有猶豫,立即躬身彎腰,在王座下翻找起什麼來。
「正因為整日守著這個血玉麒麟,吾整整二十幾年來,是睡不好覺,吃不好飯。」
「整日裡都提心弔膽,就怕它丟了,就怕守不住姐姐留下來的東西。」
「現在可算是好了,終於等到你來,把東西交到你手上,是最好不過。」
「吾現在也就算是解脫了,也不會看誰都是盜竊者了,真是無責一身輕。」
女皇陛下掀開王座之下的明黃帘子,上半身鑽了進去,還不忘碎碎念叨。
大殿之下的二人見此情形,面露尷尬與驚訝:「姨母好歹是個君主,如此不顧形象姿態的嗎?」
蕭璟泫忍住笑意提醒道。
同時瞥開眼睛,視線落在楚淮舟的脖子上,白皙修長,映出了些紅紫。
一想到這些都是自己啃咬上去的,是小師叔包容他的證據,他就忍不住自得。
女皇終於從王下的暗格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匣子。
抬頭一看,卻見二人正含情脈脈,濃情蜜意地相互對視著,根本沒時間理會自己。
女皇細品心想:喲喲喲,小兩口新婚燕爾的,還真是甜的蜜裡調油呢,這麼一會兒,眼神就拉絲了?
咋滴嘛?現在為了給你倆製造機會,我是不是該再次鑽回王座下面去?
思來想去,她為了自己冷傲的君主面子,最終還是沒那揚做。
「咳咳。」而是,雙手抱著木匣子,故意的大聲咳了兩箱下,打斷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發展。
然後,她裝作什麼沒看見,解釋道:「南疆的君主之位,繼承者本就不是我。」
「姐姐才是長子。」她伸手撫摸著王座之上的細小紋理,面上多了幾分惆悵。
「這位置,本來應該是由姐姐來坐。」
「我們南疆與中原不同,只會從眾多皇子中,選一位作繼承者培養,其他的便幾乎放任不管。」
「姐姐就是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的那位,只看一眼就被選中了。」
「但是後來,姐姐執意跟著你父親,嫁到中原去,父親生了許久氣。」
「好在你父親對姐姐極好,在有生之年,不曾納妃入宮,痴情又專一。」
「父親見自己女兒,也算是覓到了個好歸處,不再與姐姐置氣。」
「並聽信姐姐建議,將此重擔交在我身上,我無拘無束長大,有些習性已深入骨髓,很難再改掉。」
「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個不合格的君主了。」
「這些事……」楚淮舟斂了斂眸,眼睛中流轉出溫柔光彩。
「我都不曾聽母后提及過。」
「當然沒有聽過,你那時候才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呢,走路都走不明白,如何能理解其中情誼?」
蕭璟泫聽見此話,忍不住對嬰兒時期的小師叔,浮想聯翩,嘴角揚起柔柔蜜意的淺笑。
走路不穩,說話不明,那樣的小師叔一定是很可愛吧?
「真可惜啊。」他忽然嘴上這樣念叨,「真的不想錯過任何時期的小師叔啊。」
不知是他聲音壓得太低,還是楚淮舟故意沒聽見,總之是沒有理會他。
楚淮舟微微惆悵,看著那黑色木匣,「姨母手上拿的,便是血玉麒麟嗎?」
「是,這裡面裝的,不僅有血玉麒麟,你母親的所有遺物,還有她想對你說的話,寫於信封中,我都整理其中了。」
「我今日便將此一併交於你手中。」女皇不咸不淡地瞥了蕭璟泫兩眼,「你大可與你身邊這位一同翻閱。」
聽見自己被點名,蕭璟泫立即像只搖起尾巴的小狗,沖女皇柔柔一笑。
又期待滿滿地看著,接過木匣子的小師叔,小心翼翼地問:「我也能看岳母的東西嗎?」
聽見他這樣叫,楚淮舟臉頰wi微紅,正想點點頭時,卻被氣急敗壞的女皇喝住。
「你小子臉皮可別太厚了!你厚著臉皮叫吾姨母也就罷了,此刻竟是連岳母也叫上了!」
「接下來還想做什麼?還要翻天不成?」
蕭璟泫二話不說,「哐哐」的兩聲跪在地上,恭敬地拱手說道。
「既如此,我今日便懇請女皇代帝後,允了我與小師叔的婚事!」
「反正我與小師叔已有了夫妻之實,這是無法更改的實情!」
看著他堅定不已的眼神,楚淮舟此刻都快要氣暈了,恨不得自己立馬暈了,或者能一腳把這個丟人現眼的顯眼包,給踹出仁德殿去。
蕭璟泫卻不以為然,情意深深地看著楚淮舟,目光溫柔似水,繾綣似風。
「而且,我已在心中暗自發過誓,今生今世,我非小師叔不可!」
「你!你非他不可,那是你自己的事!他又不是非你不……」
「我相信,小師叔亦同樣非我不可!」蕭璟泫了當直接地斷了她的後路。
「你!……你這是要斷了他的後路啊!你這是要斷了千秋國皇室的後路啊!」
蕭璟泫倔強得很,對女皇的話充耳不聞,只管傾訴自己心中所想。
「我與小師叔早於多年前,便已私定終身,連婚書都為彼此寫好了。」
「這段姻緣,這樁婚事,早有天人共鑒,是無法反悔的了!」
「我收了小師叔髮帶青絲,人也早已是他楚家的了。所以,今日還望姨母成全!」
「待我將此間凡事了解,便請師尊來向您提親!錦縷綢緞,金銀珠寶,哪一樣都不會少!」
這次,不等女皇說話,一直持默認態度的楚淮舟,先瞪大了眼睛。
內心有些崩潰,忍不住聲音都變了味兒,「誰?你說你叫誰來提親?」
話說,這件事若非要師兄插手操辦的話,他寧願自己這輩子無名無份。
楚淮舟簡直是不敢想像,若是讓閣主與師兄知曉,並參與此事的話,場景會是多麼尷尬。
他昨日之所以沒有反抗地穿上喜袍,是為了探明白血玉麒麟的真假。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是地處南疆,幾乎沒人見過他真容,也沒人認得出他,想怎樣都無所謂。
若真是要大辦一場,從中原跨越南疆的十里紅妝,楚淮舟感覺自己會連夜找地方躲起來。
主要是太羞恥了,還有……太自卑了。
蕭璟泫可沒細想這樣,目前挑戰只是該如何將,作為姨母的女皇說服。
「叫師尊來,有何不可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讓師尊來向女皇陛下提親,是最妥當的了。」
女皇道:「我管你叫誰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今日也不會答應你的!」
「陛下!你尊為一國之主,為何如此恪守成規,頑固死板?」
女皇怒目微睜,「就算是我死板迂腐,我今日不會允此……」
「呃……唔……」
一支穿破空氣的冷箭,從大殿之外射入,穿過下面二人,直直插進女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