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房子一共就這六間,我住的正房還我自己住,剩下這幾間,兩間分給老大,兩間分給老三。」
張有才抬起頭望著母親,感覺自己仿佛從來不認識母親。
當初蓋房的時候,母親說自己出力最多,當然以後這房子有一半兒是自己的。
當時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蓋房子的時候他出了大力,還請了不少的兄弟一塊兒幫忙,這房子說白了不管是磚瓦還是各方面,自己都付出了心力。
結果最後這蓋好的磚瓦房居然都沒有自己一間。
「娘,那您讓我們一家三口住到哪裡? 」
村長也覺得這事兒辦的有點兒不地道,誰也不知道張家這幾間房子費了大勁。
「嬸子,這房子不分給老二兩間是不是不合適啊?」
「哎呀,我也是為老二考慮,老二有那磚瓦匠的手藝,再蓋房子不是啥難事兒。
就把我們當初那老宅分給老二。」
「那老宅的地基要是蓋起房子來,可是能蓋五大間正房。」
「老二,我可沒虧待你,娘這是向著你的!
這些年你為家裡出了多少力娘自然知道,所以才給你一個人一塊地基。」
張母這話都讓村長都沒眼看。
「嬸子,那老宅的房子都已經倒了,光剩下殘垣斷壁,那咋住人啊?」
就算張家老二有本事,可是那蓋房子也不是一下就能蓋起來的。
「村長我這也是為了老二考慮,老二會瓦工遲早能自己蓋房,可是他哥和他弟不行。
而且我也是為了老二才決定把老宅子的基地給了老二,這樣也算是虧待了老二。
以後老二就不用給我養老,我這養老的活兒呀就讓老大和老三承擔。
這樣你說是不是我向著我家老二?」
張母厚顏無恥的話讓村長都沒辦法接。把一個根本不能住人的破宅基地給了人家,就好像是老二占了天大便宜似的。
「對呀,老二娘這可是向著你。咱村兒里給老人養老起碼一年得給100斤糧食,給5塊錢,你看咱娘對你多好。」
「二哥,娘的好意你可得領,以後就由我和大哥受累給咱娘養老。」
張有才看著自己母親和大哥,三弟那無恥的嘴臉氣樂了,他到了這會兒已經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爭辯的能力。
這就是家人的真面目。
「好,村長,我娘既然這麼說了,我就聽我娘的以後這老宅子我自己想辦法蓋房子。」
聽到張有才居然接受這樣的條件,村長也是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張有才。
這個全村有名的大孝子,哪怕是面對這種不公平的分家待遇居然還接受。
可是這是別人家的事兒,人家自己都答應他這個當村長的又多管這個閒事兒幹啥?
「那家裡的錢和糧食?」
張母說道。
「馬上就要秋收了,家裡已經沒有多少糧,也就不用分。
他們出去單過,我就先給他們分上20斤糧食。
錢的話,這些年家裡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總共下來家裡現在只有120塊錢。
我也不偏不倚,按四份分,我占一份兒,剩下他們兄弟三個,一家一份兒。」
村長被這話驚的差一點兒沒跳起來,村兒里雖然家家戶戶日子都不好過。
可是自從包產到戶之後,但凡是勤勞能幹的,家裡還是能存點兒家底。
可是哪怕是再窮的人家,人家也能手頭存個百80塊錢。
而張家就不用說了,張家老二在外面能幹瓦工一個月至少那也是掙個三四十塊錢,再加上家裡種地的收入。
這麼一大家子哪怕是用錢的地方多,一年存個三五百也是沒問題的。
張家老二那可是從年輕的時候就跟著師傅在外面幹活兒。
這麼些年沒多也有少,怎麼可能只有120塊錢?
張母恬不知恥說出這話簡直讓他們都沒眼看。
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張有才現在已經波瀾不驚,如果說剛才他對於母親還有失望,現在已經徹底絕望。
「娘,我每年給家裡至少能掙七八百塊錢。
咱家的日子也沒過的比別人家強,到最後咱家居然只剩下120塊錢?
娘您說這話的時候您自己信嗎?」
張母臉上也有點兒燒得慌,可是在這會兒她必須咬緊牙關。
「老二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家裡人口多,孩子多,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你看見掙得多,可是花的也多呀。」
「娘一個寡婦又沒啥來錢的路子,也不會勤儉持家,最後就剩這麼多,你要怪就怪娘吧。」
這話出來硬生生的堵住了張有才的嘴。
準確的說張母是把這屎盆子攬到自己腦袋上。
「行,娘,那您別後悔。」
張有才抬頭對村長說道,
「村長,就按我娘說的分。
咱們列分家文書,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單獨立戶。」
村長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遇到張家老太這種親娘還真沒辦法。
這年頭一個孝字大過天。
正要寫文書,卻聽到江林說道。
「姐夫,按理來說你們家分家輪不著我這個外姓人在這裡插嘴。可是有些話還是不吐不快。」
「嬸子,我就想插嘴問一句。
既然分家把這些都說明,那我姐的嫁妝總要還回來吧?」
「我姐當初嫁過來,我家可是給陪嫁了一台縫紉機。」
這年頭兒一台縫紉機,那可是100大幾。
憑啥要便宜了張家人?
張母被問的張口結舌。
江秀麗嫁過來帶過來的縫紉機早就擺在自己屋裡,已經被她據為己有。
這年頭兒媳婦兒能陪嫁一台縫紉機的人家可不多,這也是當初她為啥想盡辦法給老二說了江秀麗的緣故。
要不是老大老三那會兒早就已經成了家,她才不會把江秀麗說給老二。
「這是老二媳婦兒孝敬我的。」
張母到底還顧及老臉。
江秀麗剛要承認,卻被江林攔住了話頭,
「姐,你也真是的。
孝敬啥也不能孝敬這個呀,你這不是讓全村人戳你老婆婆的脊梁骨嗎?
哪有把自己陪嫁孝敬給自己婆婆的!
知道的說你這個兒媳婦兒孝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個婆婆貪圖你這個兒媳婦的嫁妝。
以後誰家人敢嫁到張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