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時,大將軍被確定為將軍的最高稱謂,位在三公上,卿以下皆拜,因衛青、霍去病同為大將軍,又以大司馬為大將軍加官。ඏ🌷 🐸💀
而西漢霍光以大司馬大將軍的名義當政,又賦予了大將軍另一層含義:『內秉國政,外則仗鉞專征,其權遠出丞相之右』。
然而如今的大將軍一職早沒了西漢時的榮光。
自東漢以來,各種名號冠稱,如建威大將軍、驃騎大將軍、中軍大將軍、鎮東大將軍、撫軍大將軍。
直至魏晉南北朝,大將軍除授甚濫,又增置柱國大將軍、鎮軍大將軍等號,大將軍也逐漸失去過去總領軍政的性質和意義
高澄一連串的頭銜里就有一個驃騎大將軍。
當然,也有例外,元子攸開創性地授予爾朱榮為天柱大將軍。
自爾朱榮後,北魏天子先後將天柱大將軍授予掌控朝政的爾朱兆、高歡兩兄弟。
兩人為了表示對爾朱榮的尊崇,都不願意接受,也為天柱大將軍一職賦予了別的色彩。
高澄所任大將軍,不加名號冠稱,含義自然與一眾雜號大將軍不同。
這是效仿西漢霍光故事,以大將軍的身份主政。
高歡能夠感覺到高澄此時的激動,但也沒有多留,打發他早早回渤海王府向婁昭君請安。
高澄回到渤海王府還沒見到婁昭君,迎面就撞見了一位二十年華的婦人抱著嬰孩。
高澄見過的高歡妾室並不多,這絕不是高澄人品不值得信任,高歡不許他接觸側室。
而是自高氏發家後,高澄久居洛陽,來晉陽的時間屈指可數,常常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
高歡也沒有為他引見側室,畢竟國事為重。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只看了婦人一眼,高澄就認出了身份。
她與元季艷模樣有幾分相似,毫無疑問是這位便是元季艷的姐姐,被高歡收入房中的元娘。
高澄向她行禮,元娘趕緊避讓,她懷抱著嬰孩感激道:
「幸有世子為舍妹進言。」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高澄不以為意,他仔細打量著元娘懷中的嬰孩,問道:
「這是阿弟?可有姓名?」
「大王為他賜名浟。ൠ😾 6❾ⓢђ𝔲𝓧.𝓒𝑜ᵐ 👤👮」
元娘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臉慈色。
原來第五子還是叫高浟,高澄還原以為歷史上高歡將元子攸皇后爾朱英娥所生的第五子,取名為高浟,是出於什麼惡趣味。
倒是冤枉了賀六渾。
剛出生的嬰孩嗜睡,逗弄起來沒意思,高澄又與元娘言語了幾句,才辭了這位庶母,繼續往婁昭君的院裡去。
一進屋,高澄便望見了挺著大肚子的婁昭君。
懷孕了?
虧他還感慨高歡的衰老,原來不只是歲月催人老,還有女色。
「阿惠!」
婁昭君望見高澄,笑容洋溢在臉上。
高澄行禮道:
「孩兒請母妃安。」
婁昭君大著肚子,起身很不方便,她坐在踏上招手道:
「阿惠快過來,讓阿母好好瞧瞧。」
高澄快步近前,婁昭君摩挲著高澄的臉,又是如高歡一般感慨不已:
「阿惠長高了,也長大了。」
高澄指著婁昭君的肚子問道:
「父王可想好了名字?」
婁昭君撫著肚子笑道:
「還不知是男是女呢,不過你父王說若是個男孩,便為他取一個演字。」
高澄心道果然。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高歡第六子,婁昭君第三子,北齊孝昭帝高演。
高演比起高洋來說,算是一個靠譜的弟弟。
他在位的兩年,極有作為,選賢任能、關注民生,大力發展屯田,解決糧食危機,在武功方面,他親出長城,北征庫莫奚,是一位文武方面都有作為的皇帝。
個人道德方面,在登基前,基本沒有黑點,在一眾嫡親兄弟中也能算是道德模範。
但就這樣一位稍微能進眼的嫡親弟弟,在權力面前還是沒有把持自己,繼位之後,瞞著婁昭君殺了侄子,廢帝高殷。
高洋淫嫂,高演殺侄,高湛既淫嫂又殺侄。😲🏆 ☝🐨
當然,同樣是殺侄,他可比未來的高老九,高湛可好多了。
高演至少知道羞愧,被婁昭君一番責罵後,從此患上精神疾病,神情恍惚最終二十七歲便因墜馬受傷而亡。
人性在權力誘惑面前不堪一擊,連品行端正的高演都不能把持,惡跡斑斑的暴虐之君高洋,又怎麼可能受到高澄的信任。
高澄每每領軍出征,卻從不親上戰場,只是居後指揮,並非他懦弱,只是擔心自己的家眷。
就如同高歡不知道自己的旦夕禍福,因此給高澄放權,讓他將來能夠順利繼承家業。
高澄也不清楚自己的將來,所以更要提防兄弟,免得不止辛苦積攢下的基業,被弟弟們奪走,妻妾更要被他們把玩。
又與婁昭君說了好一會話,眼看天色漸晚,猜想陳元康已經返家,高澄才告辭離去。
陳元康聽說了渤海王府今晚沒有設宴,下值後換了常服便在門外等候。
果然,太陽如期而至。
「長猷!」
隔了很遠,兩人都只能看見模糊身影,高澄便忍不住大聲呼喊。
陳元康激動地走下石梯,快步與高澄相擁。
「世子如今連身形也有了人主之姿。」
面對陳元康的戲言,高澄笑了笑。
沒辦法,青春期,個頭竄得快,這些人一見他,便要驚嘆一次。
兩人執手進門,高澄入門前回身對高季式道:
「子通快回去好好歇息,我今夜與長猷同寢。」
高季式依言安排了兩批侍衛在陳元康府外輪班值守,這才去尋大哥高乾、二哥高慎。
因高乾為高澄遊說河北,高歡便將高慎由光州刺史調回晉陽,拜為大行台尚書。
兄弟三人再見,自是擺酒設宴。
一番暢飲後,略有醉意的高慎有感而發道:
「子通,我可真羨慕你與敖曹。」
高季式疑惑道:
「二兄這話何意?」
高慎感慨道:
「主臣相得,豈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話音剛落,就被高乾厲聲訓斥:
「仲密休要胡言!」
又耐心與高季式解釋起來。
原來高慎雖然逃離了光州,被高歡調來晉陽。
但他在光州放縱部下虐民的行為卻招致高歡的厭惡,但有小錯,便加以斥責。
聽聞二哥遭遇,高季式唏噓不已。
其實他們兄弟之間關係並不親近,自小大哥高乾與三哥高敖曹便搭夥胡作非為,多有牽連父親高翼,因此父親偏愛二哥高慎。
隨著父親去世,兒時的矛盾早就煙消雲散,但到底是不如高乾與高敖曹,高敖曹與高季式之間的感情。
高季式也有自己的苦悶,他滿飲一杯,傷感道:
「世子待我自是親如手足,但弟又何嘗沒有憂愁。」
說罷,還重重嘆息一聲。
高乾、高慎大感驚異,疑惑道:
「子通何故有此言語?」
高季式又飲一杯,說道:
「當初夏侯夔、羊鴉仁兩萬步騎逼近小黃縣,世子召集眾將議事,我為世子設下奇謀,世子卻不能用。」
高乾、高慎連忙追問:
「是何奇謀。」
高季式再飲一杯,才道:
「我為世子獻上奇謀,言說與我五千騎,定取夏侯夔、羊鴉仁的首級,世子反將我驅逐,唉!世子若應我之請,夏侯夔、羊鴉仁等輩早已授首,又如何能使他們逃往淮南。」
高慎聞言默不作聲,他覺得自己這個小弟是故意炫耀與高澄的親密關係。
高乾欲言又止,滿腹的苦口婆心,最終也只是舉起酒杯,道:
「吃酒、吃酒。」
有人勸酒,高季式瞬間又把才幹不能盡展的苦悶拋到腦後,與兩位兄長喝了起來。
兄弟三人喝了一夜,又不是高乾提醒,高季式早忘了去陳元康府上迎接高澄。
大清早,高季式腳步虛浮地來到陳元康府上,值守的侍衛已經換了班。
看見他們,高季式鬆了一口氣:高澄還沒走。
吩咐了侍衛幾句,便躺在石階上呼呼大睡。
睡了許久,一直到正午才睜開眼。
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石階上的高澄。
「世子何時出來的?」
高季式急忙起身道。
高澄笑道:
「子通莫慌,我也是剛出來不久。」
高季式將高澄送回渤海王府,才出府便對一旁的侍衛們埋怨道:
「你等何不及時將我喚醒!」
侍衛們紛紛叫屈道:
「卑職是要把將軍喚醒,但世子不許,說不許打擾了將軍睡眠。」
高季式聞言一怔,他趕緊問道:
「世子等候了很久?」
侍衛們回答道:
「世子一早就出了門,在石階上等了將軍兩個多時辰。」
高季式瞬間紅了眼眶,他轉身回渤海王府,徑直衝向高澄居舍。
他曾任高澄親信都督,經常隨高澄出入,在渤海王府也是熟臉,又是剛剛才出來,自以為是要事忘了稟告高澄,也沒人阻攔。
高季式一進高澄屋裡,當頭便叩首哭泣。
直把高澄嚇了一跳:
「子通這是何故?」
高季式當即把昨夜與兩位兄長飲酒,席間自己對高澄發了牢騷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高澄笑道:
「我與子通自小相知,知曉子通為人耿直,酒後言語而已,又怎會怪罪。」
說罷,讓高季式早早回去歇息。
高季式離開後,高澄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其中詳細記載了昨夜高季式兄弟三人飲酒時的諸多言語。
是由高乾府上被收買的家奴匯報,再由探子送往陳元康府上,被高澄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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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還有三千字,明天第一章在早上11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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