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蔚藍色工裝的人,手裡提著個大箱子。
「我來給你裝電話了。」
周霽之錯開身子,忙讓他進屋。
時嫻看到人來了,也站了起來。
周霽之把人帶進臥室,指指床頭櫃,「電話放這就行。」
時嫻眼角抽了抽,還真裝臥室了。
電話裝了好一陣。
時嫻不舒服,站不住,直接坐在沙發上等。
周霽之學習成果很不錯,已經能對著裝電話的流程,道出其中的原理了。
時嫻聽著他振振有詞,心中自豪。
她老公,身殘了也會在其它地方走出自己的一條道路來。
裝電話的同志,裝個電話的功夫已經對周霽之佩服得五體投地。
「哥,你真是牛啊!」
周霽之擺擺手,「我這都不算什麼。」
相比於他要去的地方,他說的這些確實都是小兒科。
同志佩服地看著他,伸出了手。
周霽之愣了愣,「怎麼了?」
同志晃了晃手,「哥,還是得給錢的,1700。」
周霽之臉都紅了點,他撓了撓頭,轉身去沙發上找媳婦。
時嫻笑得不可開交,捏捏他的臉,「把鐵盒拿來給我。」
周霽之從衣櫃裡拿出鐵盒端給媳婦。
時嫻拿出鑰匙,把鐵盒打開。
她並不是防周霽之,而是上一次李思思那事,讓她深刻意識到,沒有監控的不安全性。
所以,必須上鎖。
她從鐵盒裡數出1700,遞給周霽之,又問道,「你那還有多少錢?」
周霽之把全身的兜都掏了出來,湊起來有十塊錢。
時嫻眼角抽了抽,反手數了五張大團結塞到他上衣內兜里,「明天就要去部隊裡了,這些錢,你拿著自己花吧。」
周霽之垂頭看看自己的上衣,又看了看媳婦的手。
怎麼媳婦這一套動作,做起來如此的連貫?
被媳婦養的開始。
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如果沒有辦法。比媳婦兒賺的錢多,那就想辦法為媳婦兒掙來功和名。
即使這輩子達不到爺爺這樣的地步,也不能差太多。
時嫻看他呆呆地拿著錢去給站在院子裡等著收錢的同志,笑了笑。
他不是能吃軟飯的類型,估計都給他雷住了。
同志收過錢,點了一遍,清一色的大團結。
他抬頭,疑惑地問道,「哥,你剛是去找媳婦拿錢麼?」
周霽之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啊。」
「你怎麼能讓媳婦管錢呢?」
周霽之冷了臉,「怎麼就不能讓媳婦兒管錢了呢?」
同志一看他這樣,沒再說話。
他安裝電話這麼多家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讓媳婦管錢的。
這不是傻麼?
周霽之冷聲說道,「讓媳婦兒管錢才對!大老爺們拿著錢就知道胡花,胡作!我給你說,你可得讓你媳婦兒管錢。」
同志動動嘴唇沒說話,轉身走了。
他竟然剛還覺得他厲害,一個妻管嚴,軟耳朵的。
註定沒出息!
周霽之等他剛走出院門,直接把院門反鎖上。
什麼玩意!
時嫻看著去一趟回來直接黑了張臉的周霽之,挑起了眉,「怎麼了這是?」
周霽之氣憤地說道,「我說我讓媳婦兒管錢,剛那裝電話的還看不起我。」
時嫻沖他招招手,周霽之乖巧地走過來坐在她旁邊。
「你管別人幹嘛,咱自己兩個過日子,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她捏捏他的手,安撫他說道。
他給了她遠超這個年代大部分丈夫給妻子的尊重,她承這份情。
她也很欣賞他這點。
周霽之嘆口氣,「我就是覺得他那種態度不對,娶了媳婦,對媳婦好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時嫻捏捏他的臉,「又不是誰都是為愛情結婚的,就像我,結婚前見都沒見過你,還不是運氣好。」
這話一說,周霽之的臉就放了晴。
媳婦說嫁給他是運氣好呢。
「我才是運氣好。」
時嫻朝他臉上親了一口,「勢均力敵,我有點餓了…」
周霽之一抹袖子,「我給你做飯去。」
他又摸了摸她的頭,才向廚房走去。
時嫻拿起手邊的書又翻了起來。
時彥昌可沒讓梁宋芬管錢。
據陳姨說,他倒是讓她親媽蘇瑾歆管錢,可是這又怎樣,還不是在媽大著肚子時,和別的女人亂搞。
不一會,一碗香噴噴的面就被端上來餐桌。
周霽之又過來把她抱到餐桌旁的凳子上。
時嫻看著紅彤彤的碗,濃濃的番茄湯汁,上面臥著個煎得焦黃裙邊的蛋,湯裡面還漂浮著各種滷肉。
一看就好吃,香得不行。
她拿起筷子就開動了。
周霽之垂眸看著她吃,對於做飯的人而言,沒有什麼比吃飯人愛吃更好的反饋了。
一碗熱熱的湯麵下肚,時嫻只感覺自己又渾身充滿了力量。
「舒服。」
周霽之收起碗筷,笑著看她,走進廚房開始洗。
她真的被養得像個米蟲。
她走進次臥,看著書桌上他的書。
他學過的書,已經布滿了整個書架。
她拿起自己看的書,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坐的凳子一旁,看起了書。
等周霽之洗完碗過來後。
她指指凳子,「再看會吧,然後去睡個好覺。」
周霽之摸摸她的頭,她好體貼。
他又想陪著她,又想再看會書多準備準備。
現在她直接替他做好了。
靜謐無聲,氛圍沉醉安心。
到了晚上十點。
周霽之抱起時嫻,往臥室走去。
「不早了,睡吧。」
他靜靜在身後抱著她,看她閉起雙眼。
就是眼珠一直在動。
他摸著她的頭髮,「很快我就回家。」
「我一定想辦法每天給你打電話,先打家裡的,再打爺爺的。」
時嫻轉過身,將頭塞進他的懷裡。
悶悶地傳來一聲,「嗯。」
周霽之不再說話,只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髮,撫過她的頭皮。
許是被他這一天折騰得太狠,時嫻即使百般不情願,仍是沉沉睡了過去。
黑暗中,周霽之聽著她在懷中均勻的呼吸,輕嘆了一口氣。
他是多不想離開她。
夜涼如水。
第二天的早上。
時嫻聽著陳姨家的大公雞,皺著眉坐了起來。
床的另一側早已空了。
她對著空氣中喊了一聲,「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