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務員拿著軍大衣,就朝周定遠身上披,嘴裡還說道,「首長,有些涼,您可不能病了。」
聲音平靜,並不很響亮,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
時彥昌一聽到這稱呼,看到軍大衣上的肩章,本有些猶豫的臉瞬間擠成了一朵菊花臉。
笑地眼都快睜不開了,「親家公啊!快請快請。」
時嫻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她這親爹對形勢的變化,可真是從來不變。
骨氣是一點也沒有的。
時婉容聽著這聲首長,看向周霽之的眼神都快噴出火來。
這個周霽之,真是瞞自己瞞得好狠。
上一世她連他有個爺爺都不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重來一世,在時嫻這個可憐蟲的身上,一切都變了樣?!
程家那個程越,她怎麼越看越不像是可能有錢的樣子?
時嫻注意到她的視線,向前一步,站在周霽之前面。
對上她的視線,淡淡一笑。
時婉容的面容更加扭曲。
那是什麼眼神?
她牛什麼?高高在上什麼?
她不過就是撿的自己不要的!
時嫻看著她那絲毫不加掩飾的表情,雙唇一碰,輕嘖一聲。
「你這是不歡迎我們?」
時彥昌聽到她的話,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時婉容,就看到自己的寶貴女兒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陰狠。
他愣了愣,低聲呵斥道,「大過年的,趕緊進去。」
梁宋芬心裡有無盡的苦海翻騰不休,不斷地咬蝕著她的心。
她嫁給時彥昌後,一年就只有這天能回一次家。
時嫻卻挑著這天回家,她今年還怎麼回家?
心中恨透了這對父女,臉上卻一點不滿也不敢露出來。
她現在手上錢也沒多少,和時彥昌,最起碼會有個城市的房子可以住。
如果被時彥昌趕出家,她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
梁宋芬很懂事地把家裡最好的糖果乾貨一一端在茶几上。
她看著沙發上的沙發墊上起的褶皺。
這個家,她早已沒有任何話語權了。
時嫻留意著這個繼母的一舉一動。
她得想辦法知道她究竟做了什麼心中不安的事。
她決定還是先從時婉容下手。
萬一這個沒腦子的妹妹,恰好就知道這個秘密呢。
她看著時彥昌,淡淡開了口,「上次時婉容答應我說,會把這房子過戶到我名下。」
周定遠一聽到孫媳開始發力,急忙摸著鬍子跟上,生怕自己撐腰的不夠給力,「哎喲,嫻丫頭說這事我也知道,這親家公幹嘛讓這填房帶著女兒去我們軍區家屬院鬧啊,要不是嫻丫頭處理得好,親家這臉啊,可真是在我們那都丟完了喲。」
時嫻聽著爺爺這陰陽怪氣的話,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爺爺這陰陽怪氣,滿分了。
周霽之微微瞪大了眼,看向自己爺爺一眼。
他還從來不知道他爺爺這麼能拱火呢?
跟爺爺一比,他好像就沒啥用了…
他清了清嗓子,也開了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嫁出去的女兒,天天住在娘家,上次碰到玻璃廠的廠長,奧,那我發小,程家還欠著他錢呢,他說還看到程越天天在外面,都沒聽說他結婚了。」
時嫻眼角抽了抽,他胡說。
上次碰到鄭廠長,她也在,她怎麼不知道鄭廠長說了這話。
但是這三管齊下,時彥昌看向時婉容的臉色是徹底變了。
他看向她,疑惑地問道,「你倆什麼時候背著我去小嫻那的?還有,婉容,你不是說程家知道你在家住麼?」
時婉容低垂著頭,心中恨意滔滔,指甲用力掐進掌心。
她就知道!
時嫻每一次回家來,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賤人!
她聲音低低地傳來,「是媽要去給姐姐還首飾,帶我去的。」
時嫻聽到這話,唇角勾起了笑。
這對母女還真是不會讓她失望。
連自己的親媽,每次甩鍋從來沒有半分猶豫的。
梁宋芬聽到這話,臉上的笑都不帶變的。
時嫻也是佩服,這是面具帶的久了,已經完美地契合了。
「我就是想給小嫻省點事,所以親自跑了一趟。」
梁宋芬說道。
她對時婉容早已寒了心,對她這隨口就賣了自己,早已習以為常,心中連絲波瀾都不起。
時嫻從茶几上拿起一顆糖,慢條斯理地剝著糖紙。
「是嘛?梁阿姨可是好熱情,還跪在我面前呢,這會沒那麼多人看著了,怎麼不說莫名其妙給我跪下了?」
梁宋芬看她一眼,不等時彥昌暴怒,徑直跪在了她面前。
不過就是跪而已,她這雙膝蓋一天三跪,早已跪得軟。
時嫻淡淡看著。
時彥昌愣了愣,「小嫻你彆氣,我以後絕對不讓她再去煩你,要是她再敢去,我非把她趕出家門!」
梁宋芬閉了閉眼睛,心中長嘆一口氣。
她錯了。
一切都錯了。
當年蘇瑾歆嫁給時彥昌,轟轟烈烈的大婚,整個鋼鐵廠家屬院無比熱鬧。
時彥昌背著蘇瑾歆,一點也不讓她腳沾地。
婚後,蘇瑾歆不用去上班,就在家享清福,時彥昌賺錢養家。
偌大的家屬院,誰不羨慕蘇瑾歆。
都說時彥昌是個絕世好男人。
升職升得也快,工資在家屬院也是很高。
又會賺錢,又疼媳婦。
她心動了。
她想要的,就會努力去爭取。
她不過就是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偶爾等了幾次,陪他說了幾回話。
他就一雙眼黏在了自己身上。
她沒想到會成功的這麼快。
直到兩人滾上床,他迅速就翻過身結束了。
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
卻只覺得在家享清福的好日子在向她招手。
後來她也懷孕了,比蘇瑾歆晚四個月。
她拿孩子哭著委屈著,不想自己的孩子沒有爸爸。
他卻溫聲哄著她,說會離婚的。
她等啊等。
等得自己都看不見任何希望。
如果自己謀劃婚事時,能看到現在這一步,她一定不會再攀上時彥昌這個男人。
她後悔了。
時嫻眼中充滿了嘲諷,看著這一家三口。
人人鬼鬼。
時婉容看到跪著的母親,滿臉都是難堪。
她沖時嫻喊道,「再怎麼樣,媽也是長輩,你讓長輩這樣跪你,你不怕折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