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了一個。
在廚房忙的周霽之聞聲轉了過來,「你醒啦,我用蝦油炸的,蝦味更濃郁一些。」
時嫻拿過一片餵進他嘴裡,「你真是廚藝小天才!我來給你打下手了!」
周霽之揮揮手,動作嫻熟地理著芹菜。
「我自己就行。」
時嫻貼在他身後,搖搖頭,「不行,一起在廚房才有意思,等我們把這些備好,還要去院子裡還有爺爺那掛燈籠那些呢。」
周霽之點點頭,「行,那你弄你想弄的就行。」
時嫻戳戳他的臉,拿過一個小馬扎,在廚房裡坐下,開始給紅薯去皮。
「這個要做什麼菜啊?」
周霽之答道,「乾鍋蝦,要先炸好,不然明天弄太慢了。」
說完,他便開始剁餃子餡。
廚房裡的大鐵鍋上咕嚕咕嚕鹵著肉。
案板上砰砰砰砰地剁菜聲。
屋外雪聲寂靜無聲,家家戶戶都為過年準備著。
等廚房裡的菜全都備好,已到了晚飯時間。
兩人一邊忙一邊吃,一點也不餓。
忙完歇了會,電視開著,調到了一個音樂台,放著這年代的歌曲。
時嫻從地上拿起一個紅燈籠,準備在房門口上掛兩個,院門口也掛兩個。
周霽之從她手裡接過燈籠,「我來掛,你給我說掛在哪就行。」
他推開房門,長手一伸,就將紅燈籠掛在了門庭上的釘子上。
迅速又簡單。
時嫻又遞給他一個,問道,「這怎麼會有釘子?」
「每年都要掛燈籠,這還是我爸在這打的釘子。」
時嫻輕輕拍了拍他的右腿,「你是不是很喜歡過年?」
周霽之點點頭,「我更期待和你一起過年,我小時候收壓歲錢能收好多。」
「都拿去幹嘛了?」
周霽之掛好了燈籠,走了下來。
「都去買吃的了,小時候都嘴饞,就愛吃零食。」
時嫻捏捏他的臉,提著燈籠往院門走。
「我希望將來我們的孩子隨你,活潑開朗。」
周霽之接過燈籠,再次利用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掛好。
「那可不行,得隨你,你長得好看。」
時嫻看他咧著唇嘿嘿笑著,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長而彎曲的睫毛上,瞬間就融化開。
「周霽之同志,你長得也好看。」
忙忙碌碌的三天轉瞬即逝。
大年三十的早晨。
雪下了一夜,還沒停,仍在下著。
周霽之仍是起了個大早,一番鍛鍊之後,他先是去喊爺爺。
又回家把時嫻叫醒。
接著就進了廚房,開始煮餃子。
待餃子煮好後,時嫻和周定遠已圍坐在了餐桌邊。
兩人看著周霽之盛出來的一大盤樣式不一的餃子,還睡眼朦朧的眼睛都睜大了。
「芹菜豬肉餡的,我喜歡!」時嫻嘗了一個月牙狀的餃子。
「我這個好像有香菇,真鮮。」
周定遠夾了一個元寶樣式的。
周霽之一邊打著蘸碟,一邊回道,「那是三鮮豬肉的,加了香菇還有蝦。」
時嫻挑著花式不同的餃子吃著,除了這兩種她還吃出來了韭菜雞蛋的,酸菜豬肉的,黃花魚餡的,紫菜鮮肉的。
吃到一個三角的紫菜鮮肉時,時嫻感覺到嘴裡有個硬硬的東西。
她拿了出來,是一枚硬幣。
「我中了!明年財源滾滾!幸運加倍!」
她把這硬幣拿起來,興奮地說道。
這種中了彩頭的感覺,真的好開心!
周霽之拿了個餃子碰了碰她碗中的。
「祝媳婦新的一年,福運高照,好運連連。」
周定遠也端起桌上的水杯,朝她碰了碰杯,「祝嫻丫頭新的一年身體健康,開開心心!」
時嫻唇角一直揚著笑,壓都壓不下去。
她好開心。
這種中彩時,有親人的喝彩,真的會更高興。
吃完飯後,周定遠率先坐上了一輛紅旗車,他先去兒子兒媳的合墓前祭奠。
時嫻和周霽之兩人則是帶著鞭炮紙錢和香,前去她媽媽的墓前。
蘇瑾歆被時彥昌葬在了遠離城市的青山墓地。
因為最便宜。
時嫻也沒再選擇給母親遷墓,在青山上長眠,就不用再感受這世間的嘈雜。
因為陳姨,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親媽不是梁宋芬。
她長大後,十二歲便知道該來媽媽墓前祭奠媽媽。
時彥昌卻從來都不讓她來。
她在時家時,手裡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沒有。
只有後來上大學後,她才終於能按陳姨說的地址,來到媽媽墓前。
車緩緩停下。
墓場已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時嫻回神過來。
周霽之手裡提著鞭炮袋子,另一手牽著她。
時嫻帶路,兩人走到了墓場的最角落裡。
墓碑上並沒有照片,只刻著簡單的幾個字。
蘇瑾歆之墓。
時嫻垂下目光,跪在墓碑前。
想到陳姨說時彥昌嫌刻字貴,所以只挑著緊要的刻。
她就為母親感到濃濃的不值。
這個男人根本配不上母親。
周霽之從袋子裡拿出鞭炮,離得遠一些,先將鞭炮放了。
噼里啪啦的一陣聲響過後,空氣中散發著濃重的硝煙味。
「媽,女兒不孝,來看您的太少。以後我會常來。」
她將最好的糖果和水果擺在墓前。
又拿過三根香,點燃插在墓前。
俯下身子磕了三個頭。
眼淚止不住地一滴滴滴落,濺落在地上。
可惜她重回一世,仍沒能見母親一面。
是她還沒出生,就為她攢下嫁妝的母親。
她知道,她媽媽對她的愛一點也不比別人的少,媽媽是愛她的。
周霽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伏在地上顫抖的身體,徑直跪了下來。
「蘇姨,不,媽。我是周霽之,時嫻的丈夫,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時嫻,不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說完,他拿起三支香,插在香盒裡,磕了三個頭。
所有她缺失的愛,他全都會用自己的愛補齊。
周霽之用力抱住時嫻,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
「別太傷心了,媽肯定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
時嫻將頭靠在他的懷裡,淚眼婆娑地看著母親的墓。
「小的時候,我不知道梁宋芬不是我親媽,我總是覺得是自己不好,所以她不像別的媽媽一樣對我,我從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