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之沉沉點了點頭。
媳婦說得對。
時嫻看他的樣子，覺得應該能睡著了，便起身準備下床。
周霽之摟緊了她的腰。
「媳婦，我想抱著你睡。」
他懷疑他是抱不著媳婦才睡不著的。
時嫻看著這一米二的病床，眼角抽了抽。
「不行，等你手術結束後就可以了。」
這要睡一晚，起來渾身都不舒服。
周霽之撇撇嘴，還是放她走了。
等她躺到床上後十分鐘。
病房裡響起了周霽之均勻的呼吸聲。
時嫻心中一松，也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早上七點。
也許是心裡有事，時嫻自然醒了。
周霽之也早醒了，他正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太陽。
時嫻起身走向他，「會成功的。」
八點時，明雪柳帶著四個護士，將周霽之的病床推進了手術室。
周霽之堅決不肯躺在病床上進手術室。
他堅持要自己走進去。
手術室門前。
時嫻張開了雙手，用力地抱住他。
「會成功的。」
周霽之沒說話，垂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吻。
「媳婦，我愛你。」
時嫻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被攪得天翻地覆，她悶悶的聲音傳了上來，「我也愛你。」
她看著周霽之的背影，手術室完全合緊。
整個人緊張得胃都發酸，灼熱。
她僵硬地站著。
她所有的肯定和鎮定都是裝出來的，她如果都不堅信他的腿能治好，周霽之又該怎麼想？
但是她真的很怕。
她重生後嫁給他，命運的齒輪就變得不同。
如果是因為她，他的腿才斷了呢？
明明上一世，她記得他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故。
周定遠遙遙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媳擁抱，又和孫子的目光撞上。
他沖他點了點頭。
等孫子進去後，她就看到孫媳像失了神一般，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年輕人啊，還是經歷得太少。
他穩步走上前，攬住時嫻的肩，「嫻丫頭，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們靜靜地等吧。」
時嫻看著爺爺，無措地問道，「爺爺，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造成的呢？」
周定遠目光複雜地看著她，「霽之被安排了這個任務，你我都不知情，這個任務傷害霽之的人，你連認識都不認識，怎麼能說是你造成的呢？」
時嫻還想繼續說。
周定遠卻打住了她，「嫻丫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霽之的腿受傷和你無關。」
他最是清楚，霽之還沒回來時，他也覺得，是自己吸光了兒子兒媳孫子的好運。
都怪自己。
後來在寺里久住了一段時間後，他就看開了。
命這種東西，怨不得任何人。
而他能做的，就是竭力為孫子孫媳多做些對他們好的事。
時嫻沒再說話，她將頭靠在身後的白牆上，和爺爺一起，靜靜等著手術結果。
手術時間很長。
三個小時後，周霽之被推了出來，他的腿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護士把他推向病房。
明雪柳先沖兩人點點頭，「手術很成功，比我想的還要成功。」
時嫻愣住了，「這麼說，他的腿已經像正常人的腿了，是嗎？」
她充滿希望地望著明雪柳。
明雪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行，還是有一部分的神經細胞有問題，他現在腿只能站立，如果想要做高強度的動作還是不行。」
周定遠卻並沒有很沉痛，這樣的結果就已經很好了。
他朝明雪柳彎下了腰，「明醫生，謝謝！」
明雪柳趕忙避開，伸手扶起他。
這可是將軍的鞠躬，她受不起。
「周先生，您快起，這都是我身為醫生應該做的。」
時嫻也向她鞠了一躬，「謝謝！」
明雪柳伸手用力把她拉起來，「你不幫我，怎麼還在這添亂呢。」
她趕緊轉移話題，「周霽之同志身上還有麻藥，最多兩個小時後就會醒過來，他的腿這三天裡不能動，過了三天我再開始安排復健鍛鍊。」
她又朝時嫻強調了句，「我之前看他挺愛動，這三天這條腿是一點力都別使。」
時嫻點了點頭。
「我一定牢牢看著他！」
說完，明雪柳就揮了揮手，朝辦公室走去。
一場高強度的手術下來，她渾身都累。
需要休息休息。
時嫻和周定遠也轉身朝病房走去。
病房裡周霽之安安穩穩地躺著。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安靜的時候。
他在她面前總是動個不停。
周定遠拍拍時嫻的手，「成功了，嫻丫頭！」
他的大孫子能走了！
時嫻乖巧地點點頭。
「走，陪爺爺吃飯去，吃完飯回來他可能就醒了。」
時嫻在爺爺面前一貫是聽話的。
但這次她搖了搖頭，「爺爺，我不想吃，我想在這守著。」
周定遠瞪她，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不行！跟爺爺去吃飯！」
時嫻嘆了口氣，任命地跟著他往外走。
兩人就近，就在醫院的食堂吃。
醫院的食堂是一間平房，裡面擺了六張大長木桌，塑料凳子摞在一起堆在牆角。
誰吃飯，誰自己去拿凳子。
最前面的木桌上放著飯菜，都是自己打飯。
時嫻打得很少，一點點。
正好碰上了明雪柳。
周定遠看著明雪柳慢條斯理地吃飯。
「明醫生，聽說你要去做軍醫啊？」
明雪柳咽下嘴裡的食物，點了點頭。
時嫻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飯，感覺吃進嘴裡的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軍醫好啊，我們打仗那會，最缺的就是軍醫！」
明雪柳佩服地看著他，「我想更多地奉獻！」
周定遠讚許地點點頭，「對，這個精神就很好。」
明雪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可能要晚一些，我有點事還沒解決。」
時嫻聽到這話，看了她一眼。
說的應該就是醫學天才那事。
她心中沉甸甸的。
放下筷子，就想回病房。
周定遠看著她吃得這麼少，關心地看著她，「嫻丫頭，晚上想吃什麼，到時候給爺爺說，爺爺給你多準備一些奧。」
時嫻乖巧地點點頭，「爺爺，我去看霽之。」
說完就轉身往病房走。
時嫻到病房時，周霽之麻醉藥效還沒過，仍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