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什麼玩意

  也許是因為他又在她身邊了,心裡很安定。

  時嫻睡著得很快。

  這是半個月來她睡得最沉的一次。

  於是她做了個完全始料未及的夢。

  她夢到了周霽之。

  就在兩人的臥室里,開著燈。

  是那晚在她面前一顆一顆解開了扣子的周霽之。

  他的雙腿在黑褲子裡,站得筆直。

  在夢裡她並沒有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而是一直緊盯著他看。

  她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了褲子扣子上。

  他是真好看啊。

  「媳婦,喜歡麼?」

  時嫻真誠地點點頭。

  「媳婦,喜歡什麼?」

  時嫻抿抿唇,「你身子。」

  一聲巨大的笑聲在她耳邊爆開,她醒了過來。

  睜開眼就對上了周霽之那雙黑眸。

  時嫻又把眼睛閉上了,她還想睡,她還想看周霽之表演。

  周霽之卻垂頭親在了她臉上。

  「媳婦,剛剛你說喜歡我的身子?」

  一個驚雷在她腦中炸開,她瞪大了眼看向周霽之。

  那不是她的夢麼?!

  周霽之抬手擦了擦她唇角的可疑水跡。

  「媳婦,要不我現在脫了給你好好看看?」

  時嫻猛地坐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周霽之笑得一臉燦爛。

  他睡眠很淺,快早上時聽到了媳婦兒的呢喃,就下了床坐在輪椅上看著媳婦。

  湊到她跟前,聽她的夢話。

  就聽到她繾綣的低語著,「霽之…」

  這叫聲讓他血液瘋狂沸騰。

  他忍了又忍,才只問了她兩個問題。

  他的媳婦真的好可愛。

  就在這時。

  門被敲響了。

  時嫻幡然醒悟,迅速穿好衣服,衝到了門邊拉開了門。

  來的是個穿著軍裝的陌生人。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兩鬢有些斑白。

  「霽之媳婦吧?你好你好,我是霽之的領導,啊,不,原領導,你叫我老許就行。」許營長和氣地說道。

  不等時嫻回應,周霽之已推著輪椅看到了來人,迅速領了個軍禮,「營長好!」

  許營長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他擺擺手,「不必多禮,霽之,你感覺怎麼樣了?」

  周霽之不似和時嫻說話時的溫柔腔調,很硬朗地回答道,「一切都好!」

  時嫻暗暗看著他這副正經模樣,不由覺得還怪反差撩人的。

  許營長嘆口氣,向兩人介紹他身後這位,「這位是海城最厲害的神經科醫生,醫生經驗很豐富啊,還出去留過學的。」

  時嫻一聽來了點興趣。

  這年代留過學的那是真的有本事在的。

  西裝醫生一臉矜貴地向兩人點了點頭,「鄙人姓章,周先生,可以看看你拍的片子麼?」

  周霽之看他這副樣子,沒說什麼,配合地從抽屜里拿出了他拍的片子遞給了他。

  章醫生看了看,二話不說蹲下身,捲起了周霽之的褲腿,細看了起來。

  不過三分鐘,他又站了起來。

  「看不了,你這根本沒法治了。」

  這話一出,時嫻頓時有些惱火。

  自己醫術不精,還要對患者下這種讓人絕望的定義。

  什麼玩意?!

  「章醫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您該再學點心理學。」

  最起碼,她在他身上,連醫生最應該有的慈悲心是一點也沒看到。

  章醫生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金絲眼鏡,「古人誠不欺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時嫻聽到這話,嘲諷地冷笑出聲,「你可醒醒吧,都二十世紀了,你是什麼老古董啊?還拿著這話當聖經呢?!」

  「不是,你一個醫生,不尊重患者,不考慮患者的心理感受,覺得自己治不了的別人也治不了,還覺得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看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一點醫德沒有,遲早要完!」

  章醫生被氣得吹鼻子瞪眼,張著嘴卻不知道還能怎麼反駁。

  最後一甩西裝袖口,「我不和你這種沒見識的婦女一般見識!」

  說著就想轉身走出去。

  周霽之卻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章醫生,「道歉!」

  還敢說他媳婦,他非得收拾他。

  章醫生不屑地看著在輪椅上的他,一使力,想把衣角掙脫出來。

  卻反而被反作用力給弄得往回退了幾步。

  他指著周霽之和時嫻,看向許營長,「當兵的就能隨便打人了麼?!」

  時嫻這會無比後悔,為什麼她沒養成隨時帶著相機的好習慣。

  非得好好拍下他這副狗嘴臉,放到他辦公室前,讓人們都好好看看。

  許營長眼角抽了抽,「章醫生,我可完全沒看到有人打你啊。」

  他伸出手摁住章醫生的肩。

  「我只聽到了章醫生辱罵一等功功臣家屬。」

  章醫生只感覺自己的肩像是被鐵給夾住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一看這三個人對自己一個,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時嫻用手摸了摸耳朵,看向周霽之,「剛剛有人說話麼?」

  章醫生一看時嫻這樣,氣得臉色鐵青。

  這群人以後最好不要有需要他的時候!

  他大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時嫻這才點點頭,「就你那點醫術,可別覺得自己無人能敵了,我那是怕你丟多了人,把海城的面子都丟掉。」

  章醫生一臉不服的表情,卻又不敢再說話。

  時嫻拍了拍周霽之,周霽之才鬆開了他的衣服。

  得了自由的章醫生就像身後有鬼在追,紅著一張跟猴屁股一樣紅的臉,迅速衝出了病房。

  許營長一臉歉意地拍了拍周霽之的肩,「這事都怪我,霽之,你可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肯定能治得了!」

  周霽之半點沒在意,從他活著回來後,剛那醫生的話,他就聽了不下五遍。

  但都抵不上他媳婦兒一句。

  他媳婦兒說肯定能治好,他就相信。

  周霽之搖搖頭,「沒事,營長你也是一片好意。」

  時嫻體貼地拿著水杯走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兩人。

  她很明白,部隊上太多事都是私密的,信息的安全性有多重要,她這個活到2016年的人最是清楚。

  所以不該知道的,一點好奇都不要有。

  她目光沉沉地看著爐膛里跳動的火焰。

  不行,雖然醫學天才只有九歲,她也得從他這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