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村民們三十分鐘內到廣場集合開會。」
廣播聲響起，裡面傳來村長杜再德的聲音，對於村長，村民們還是很尊重的，一般用大喇叭播報的，是很重要的事。
「走吧，別在人家小兩口的院子站著了，去廣場吧。」
「就是就是。」
大家三兩成群的離開這裡，李春蘭與沈愛秋對視一眼走在隊伍最後，想等沈知竹一家不注意偷偷溜回去。
想像是美好的，有幾個嬸子一左一右的夾著她們，聊些家長里短，無法悄無聲息的回去，只得暫且作罷。
兩人湊在一去商量。
「媽，她們這樣咱咋辦，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到時候就咱不在，她們家再丟了東西，誰都知道是咱做的。」
李春蘭看著前面被幾個婦女圍在一起的沈知竹，想不通怎麼那麼好運氣，怎麼受傷的野豬剛好被她男人撞見了。
她安撫著沈愛秋。「先去集合，一會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溜走。」
母女倆小聲嘀咕商量。
廣場上，杜再德已經等在那裡，杜滿軍手裡拿著紙筆坐在一邊，周圍零散的放著長凳，已經零散坐了些人。
大家都找了位置坐，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把他們喊過來是為啥，有急性子的直接問。
「村長，找俺們大傢伙來是幹啥啊。」
「對啊村長，搞這麼大陣仗。」
杜再德慢悠悠的整理衣領，把手腕處的紐扣系好，清下嗓子才端著聲音開口。
「啊，是這樣的，高考恢復的消息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剛剛開口的男人，把鞋子忘凳子腿上敲鞋底的泥。
「知道啊，可是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上學，那可要好多錢，俺們哪有那些個錢。」
男人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
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一年到頭的收成就那些，要是遇到老天不賞飯，來點旱災洪澇的，一年白干。
也就個別家去鎮上城裡找點工廠上班，也勉強夠一家子的溫飽，哪裡有閒錢去給娃子念書識字。
好不容易攢點錢，都想往家裡添置些新物件，給家裡裝飾裝飾，再者買點肉，改善改善伙食。
杜滿軍這時候站起來，來到眾人中間，推著眼鏡。
「諸位，學習是最容易改變人生的途徑，只有去到的地方越好，越容易改變現在的處境，大家看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城裡的學校讀書，靠著識文斷字的本事，給城裡的娃娃教學，給別人寫東西，也能有不少的報酬。」
這是實話，杜滿軍是村長杜再德的小兒子，從小腦瓜子就聰明，不愛下地幹活，就喜歡捧著書本說些文縐縐的話。
大家都在背地裡討論，淨花些冤枉錢，大兒子在地里和工地上哼哧的賣命賺錢，結果都拿去給小兒子學習。
後來去了城裡讀書，經常帶回賺的錢，村長家原本就比他們富裕些，後來加上杜滿軍賺的錢，直接讓他們家成為了村中首富。
杜再德見大家有些猶豫，再接再厲。
「這樣，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國家開放的政策那能害我們嗎是不，有意願的去滿軍那登記下名字，三天後我可就上報了啊。」
「沈知竹和徐浩男去學堂，參加高考，麻煩村長登記一下。」
沈知竹和徐浩男站在角落，做第一個報名的人，杜再德對杜滿軍可謂是有求必應，上輩子的時候，就沒少利用村長的身份拿喬，讓她出錢出力，又是村里建橋修路，又是村子蓋祠堂。
而那個時候自己對杜滿軍情根深種，什麼事都答應。
她當眾第一個說，不選擇後面單獨找村長他們登記，就是怕杜再德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說沒見到他們報名。
當人群中出現了第一個領頭人，就很容易出現第二個，剛剛還覺得沒必要學習的人，心裡有了動搖。
沈愛秋不可置信的看過去，手裡攥著衣服，曾經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衣服只能撿她不要的穿的人，也配去學堂，考大學？
想到下午看到那一車的好東西，她晃著李春蘭的手。
「媽！」
李春蘭也氣不過，她家小傑都還沒去過學堂呢，這小賠錢貨憑什麼。
「哎呦，曾經那個需要我養的丫頭長大了，有主意了，連上學這種大事都不願意與大伯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白養你這麼些年了。」
「一下子買那麼多東西，也不知道給你弟弟帶些好吃的，當姐姐的，不如出點錢，讓你弟弟曉傑也去上學？」
「大伯母的臉皮還是一如既往的厚啊，等家裡吃不起肉的時候，切一些下來都能做一盤菜了，您要實在缺錢，不還有個親閨女嗎，把她嫁了再收六百塊，曉傑的上學錢不就有了嗎，何苦為難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
沈知竹當然也沒有給她面子，懟人的話都不用思考，一旁的人忍不住笑出聲。
李春蘭高價賣『女』的事情，在村子裡早就不是秘密，大家平時見面也不會特意說，只不過三倆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翻出來說道說道。
李春蘭『噌』的站起，與她同坐一條板凳的沈愛秋，因為失去平衡，摔坐在地上。
「沈知竹！你個賠錢貨，老娘從小給你拉扯大，花了多少錢，現在嫁人了，有錢了，就這麼對我們，我告訴你，只要你去了學校，老娘就去你們學校鬧，讓大家都知道你什麼德行，看你還怎麼考大學。」
「哦？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
李春蘭還以為沈知竹被自己威脅到了，知道怕了，不由得一陣得意，自以為拿捏住了沈知竹的軟肋。
她把沈愛秋拉起，把板凳放好坐下，趾高氣昂的開條件。
「你家買了縫紉機，還買了那麼多布匹，是要做衣服的吧，那給把你養大一家子做兩身衣服，不過分吧，還有那米麵油，剛好我家裡用完了，你先拿點給我們，等過兩天你大伯回來了，從鎮上帶回來好東西，也肯定給你留一份。」
「哦還有啊，你小兩口有點錢就大手大腳，不如放我那裡，給你們看著，每月呢，你們用多少，就給你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