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嗡嗡震動。
打斷明黛的沉思,讓她回過神來,低頭看向手機。
號碼是國內的陌生號碼,明黛也不記得它屬於誰。
但此時的明黛就是有種莫名的預感,總覺得這個號碼恐怕和顧家有關係。
她捏緊手機,眼看著手機一直震動不停,終於在電話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選擇了接通。
明黛沒說話,靜靜等著手機另一端的聲音。
「餵?明黛?」
顧長明!
果然是他!
明黛對情緒很敏銳,哪怕沒見著本人,光從聲音也聽出了些壓抑的不耐和牴觸。
心裡不由得冷笑,表面則裝得毫無所知。
「哪位?」
語氣同樣的高冷不耐。
顧長明輕呵了聲:「我是顧長明,你應該記得,我們見過兩次。一次在停車場,你和寧疏站在一起,還有一次在我家,你被靈思帶回來吃飯。」
他語氣放緩,卻不是和暮那種平易近人,而是為了拿捏他「老貴族」般的腔調,語氣深處是隱藏不了的傲慢睥睨。
真是熟悉的味道,和前世如此相似。
果然變的只有時間,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明黛在心裡否定了顧長明的話,他們見過其實不止兩次。
但是對於顧長明來說,其他時候,明黛都沒有存在感,不在他的視線和記憶里。
唯一那次,也就是第一次,在一中教學樓門口,明黛曾撞見顧長明,他送了她一把傘,那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隨和,才讓她生出想要那樣的哥哥的妄想。
現在想來,顧長明從未變過,只是對於陌生人他會偽裝得溫柔高貴。
事實上,他比誰都要傲慢、自以為是。
明黛自然不想讓顧長明好過。
她故意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唔了兩聲,
「啊,我想起來了——」明黛拖長聲音,帶著笑意,「就是推了寧疏、害得他摔倒流血的那個?就是一億都給不出來、還大放厥詞的那個?」
明黛的每句形容,都是在顧長明的雷點上蹦迪。
顧長明情緒果然被牽動,憤怒呵斥:「你!」
明黛心平氣和嗯了聲,微笑:「嗯,有事嗎?」
顧長明調整了呼吸,努力壓下那份不滿。
「行了你年紀小,我不跟你計較,有些事情讓你少摻和是對你好!別不知好歹!」
「這麼愛說教?我和你不熟吧。」
明黛不接招。
顧長明嘖了聲:「很快就輸了。」
明黛其實心知肚明,卻要裝的不懂:「哦?」
「我看網上說,你已經知道明安和於婷不是你的親生父母,那你有想過親生父母在哪兒嗎?」
明黛不接話,抱著手臂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海域,等著顧長明表演。
顧長明遲遲沒能等來明黛追問,就像說相聲找不到捧哏,始終差那麼口氣。
於是氣勢也沒能蓄起來,接下來說的話總覺得少了些衝擊力:
「你猜得沒錯,你就是我們顧家的孩子。」
能把這話說得如此傲慢,算是顧家統一的風格嗎?
前世跟明黛全程交涉的是顧齊本人,顧長明只是疏遠她,裝高傲裝冷淡。
現在看來,他表演起「狗眼看人低」這齣戲碼來,不見得比顧齊遜色多少。
按照常理或者說顧長明的想像,明黛現在應該發出震驚的呼聲,然後連聲追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麼,顧長明也會好好給明黛講解一番。
結果明黛不按常理出牌。
她只是淡淡的應了聲:
「哦,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麼所以?你就沒有什麼反應嗎?震驚或者想要了解顧家之類的?」
顧長明覺得明黛的反應簡直匪夷所思。
明黛輕笑:「是嗎?那你還真是想多了,顧家的作風我已經了解得很清楚。」
顧長明總覺得明黛這話暗含諷刺,可他又找不出來證據。
憋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現在在哪兒?我們最好見一面!」
明黛沒有答應或者拒絕,而是轉而問起:「既然你說,我是你們顧家的孩子,跟你是同父同母的……嗯。那顧靈思呢?跟我年齡一樣大的她呢?」
顧長明語氣不好:「你只需要知道她也是你要尊重的姐姐就行!」
語氣不對。明黛瞬間感知道。
如果這輩子的安排跟前世一樣,那顧長明不會是這樣氣惱到甚至莫名牽連她。
除非顧家產生了內訌!
明黛想到寧煦說的,寧疏打算跟顧家解除婚約的事情……
是啊,一個不能給顧家帶來利益的女兒,怎麼可能像前世那樣如視珍寶?
柯蒂斯留學泡湯,外界名聲被毀,連最後的婚約都沒了。
在顧齊看來,顧靈思已經沒有價值,恐怕不會容忍她留在顧家,而是打算將她趕走。
顧齊是冷血的利益至上者,他能做出這樣冷酷的決定,顧長明卻未必,連前世明黛都能看出來,顧長明對顧靈思是真有幾分兄妹之情的,會為她考慮和擔心,那現在和父親產生衝突就在所難免。
但是明黛想,這些話,顧長明也就敢到她面前嚷嚷。
「呵呵。」明黛諷刺冷笑,「你們顧家人可真有意思,莫名其妙來認親戚,連親子鑑定都不做。而且,我沒說要回去呢,你倒是先在這裡安排起來了?顧長明先生,你再這樣胡言亂語的話,我就只有起訴你了。」
「起、起訴?起訴我什麼?」顧長明不可置信的聲音,簡直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明黛淡定自若:「當然是名譽污衊。」
顧長明差點兒沒氣死:「名譽污衊……我說你是我們顧家的孩子,你居然說我是對你名譽污衊?你瘋了嗎?你把我們顧家當什麼?」
明黛反嘖了聲:「你們顧家願意當什麼就當什麼,反正都和我沒有關係。」
顧長明怒極反而笑了:「好!好!那你現在立刻來醫院!我馬上安排親子鑑定!到時候見到結果,我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明黛直接拒絕,「我為什麼要來?認親什麼的,我不感興趣,所以,麻煩顧長明先生不要再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