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李宗吾:秉文厚黑學典範也!
「這可是兩個問題。」
包國維思緒不亂。
他緩緩地將一個茶杯放在桌子上,在裡面倒滿了琥珀色的茶水,他指著茶杯說道。
「順應民意乃天下大勢,為民族興盛之支柱也!」
「改善民生,藏富於民,讓大多數華夏兒女站起來,活下去,睜開眼。」
「啪嗒!」
包國維將另外一個茶杯並排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繼續在裡面滿上茶水。
「抵禦外敵於國門外,揚我華夏國威,此乃康莊大道也!」
卻聽對方惋惜說道:「秉文才能出眾,便是這閱歷還要欠缺太多。」
這話很明顯,你包國維話說得漂亮,但是在我看來,還是太過於幼稚了。
包國維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解釋說道。
「明有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此乃國魂也,沒有國魂一切都無從談起。」
隨後,包國維最後將自己的茶碗,放在了另外一角落,三個杯子形成了三角形。
他取來旁邊的一本書,如同沙場點兵一般,指著一個一個杯子,聲音中氣十足地說道。
「一為順應民意,二為抵禦外敵,三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三者形成鼎立之勢」
「對外敢於撕破臉皮,對內修煉經濟、科技此大事可成也!」
光頭臉上凝固了一下。
最後,仰著頭大笑。
「啪!啪!啪!」
他當即鼓掌,臉上洋溢著驚喜,連連讚嘆說道。
「不愧是你包秉文,我與你用了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典故,你竟然給我來了一個包秉文版本的隆中對?」
「實在有趣!實在有趣!」
他漸漸收斂了笑容,然後嘆了一口氣。
「只可惜此間麒麟子,卻走了歧途。」
話里話外十分明顯,包國維你說得很好,文采足夠出眾,眼界足夠寬廣。
唯一有問題的便是,不與我站在一起。
聽到這裡,包國維已經知道結果了,自己與對方的這場談話,終究是無疾而終。
對方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麼,他終究是他,歷史終究會按照原來的軌跡進行。
包國維微微一笑,拱拱手說道:「錯了,包國維不是麒麟子,包國維只是一個普通的華夏人,想要為此而盡一份力罷了。」
光頭當做沒有聽見一般,話鋒一轉說道。
「秉文,今日請你來,不僅僅是談論一番天下大勢,還有想要幫助你培養你的意味。」
聽到對方的話,包國維愣了一下。
光頭就是不一樣,別人拉攏人,都會說一些什麼。
「小子伱跟著我干,今後前途大大的有!」
「跟我干,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小子來不來?不來勞資一槍崩了你!」
而他說得是要培養你?
離開新新旅店的時候,天上下起了下雨,這在四月里的杭城十分常見。
三四月江南水鄉,陰雨綿綿才是這裡的常態。
汽車行駛在青石板路面上,橡膠輪胎滾過石板縫隙,時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碎裂聲。
那是古老石板被現代汽車無情碾碎,所發出來的悲鳴。
穿著西裝革履的先生們坐在汽車裡,和撐著紅色油紙傘穿著旗袍的女子擦肩而過。
這或許,便是這個時代,給人們所帶來的參差。
「嘿嘿!果然像是包師父你說的,有驚無險,我褲襠裡面的飛刀終究是沒有用上啊!「
畫面被曹晏海爽朗的聲音給撕裂了。
不知道為什麼,曹晏海提到褲襠里飛刀的時候,包國維總感覺有些搞笑。
特別是想像新新旅店裡面,某位大佬死在這把褲襠里的刀之時,那種畫面說不出來的喜感。
「誒!師父我與你說,我這飛刀可是有來頭的」
見對方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包國維無奈地威脅說道:「今後在我面前別提這個褲襠裡面的飛刀,否則減了你的月錢,讓你去不得拱宸橋。」
「可別!可別!」
這下子算是戳到曹晏海的軟肋,他當即求饒說道。
「您是我的親師父!我一定聽您的。」
包國維這才得以清靜一會兒。
可沒過多久,曹晏海又繼續發問了。
「師父,你是怎麼應付那個光頭的,看起來他並不是很好糊弄的樣子?」
「光頭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便連招攬人都帶著幾分施捨的味道。」包國維評價說道。
「我只是堅守我的原則罷了,太炎先生去姑蘇之前,曾經再三囑咐過我,做人不能夠太貪心,文學才是我最為重要的目標。」
曹晏海點了點頭說道:「包師傅這話有理,像我也是只專精於武術,其他的任何事情只是輔助武術長進罷了。」
包國維回憶說道:「光頭又說可以幫助我傳播作品,提高影響力,但這作品需要與他商量一番,但我反問他,我的作品不是早就上了國府的黑名單,常公又何提到什麼提攜」
兩個人一來二去的拉扯一番,對於包國維的拉攏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光頭又提到資助金錢。
包國維提到自己有錢,留學的事情自己可以安排。
光頭問他想要什麼。
包國維告訴他,國泰民安便是自己的所求。
實際上,包國維還真是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比如他很想回到後世打把遊戲,當然這是光頭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曹晏海聽著兩個人一來一回,感覺自己瞬間要長腦子了,他捂著腦袋說道。
「師父你不要說了,我頭疼,你剛剛提到這回還是有所收穫的,這個收穫是什麼?」
提到收穫,包國維臉上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在言談之中,包國維勸諫光頭要廣開言路,減少對於書籍報刊之類的管控。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國府針對大部分揭露現實等相關題材的作品,都是一個封禁的態度,實際上目前為止都是沒有任何法律依據的,出版法的頒布歷史上在今年年底。
顯然,受了這次運動會以及包國維海外揚名的影響,光頭對於這方面的管控還是有所鬆動的。
他提出會將包國維的作品推廣出去,對於各方出版物也將放寬許多。
至於光頭的承諾作不作數暫且不談,起碼在一段時間內,書籍報刊等文字媒介的管控,能夠得到一次放鬆了。
點了點頭,曹晏海繼續問道:「師父,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包國維笑著用手裡的書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青澀的臉上頗像是一個小先生。
「你去加緊練習,切忌驕傲自大,有恃無恐。」
「而我繼續回去寫我的《教父》還有《槍炮、病菌與鋼鐵》!」
西南。
渝城也被稱作山城。
夏商巴國在此建都,此地因此得名巴蜀。
巴蜀地傑人靈,多山多盆地多美食,也多才子。
富順縣是其中翹楚,清末民國這裡出了才子可以用籮筐裝起來,在清代地方志之中,一齊被稱作富順才子。
而今日,在渝城城中,一處小飯館裡面,一位身穿長衫面容瘦削修長的老者舉手大聲喊道。
「老闆兒!再給我起一碗擔擔麵!」
老闆肩膀上挎著大大的白巾,來到老者面前躬身說道。
「李宗吾先生,您這可吃了三碗面了,再起一碗您可還吃得下否?」
李宗吾是這裡的常客,老闆自然是知道他的名字。
這位先生在城裡擔任著教育編撰的職務,比起其他趾高氣揚的老爺來說,李宗吾自然是和善很多。
聽說這位先生才學很大,但脾氣也很怪異。
往常老闆沒有感覺到,只覺得是旁人捕風捉影,今天倒是漲了見識。
哪裡有巴蜀人,早上一口氣吃了三碗擔擔麵,還要再吃一碗的?
「嗝~」
李宗吾打了一個飽嗝,眼睛裡面卻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滿地抬頭說道。
「你這老闆,勞資讓汝起面,你便起面,窩還會少了你錢不是?」
老闆陪著笑臉,搓搓手說道:「先生不要生氣,我這不是怕你吃壞了肚子麼?您要我這就給你下去!」
「嗝~」
李宗吾又打了一個飽嗝,指了指桌子上。
琳琅滿目,有舊有新的報紙刊物,還有兩本出版物說道。
「你且看這裡。」
「?」老闆被說得有些懵圈了。
李宗吾這才笑著解釋說道:「你看我這些書籍文章,都是那包秉文所作,我看得痛快了,便要吃上一口擔擔麵,這接連看了一半已經吃了三碗擔擔麵了,你還得給我下三碗擔擔麵,我才能繼續看得痛快!」
老闆的嘴巴張得老大,要不是眼前這位是國府里任職的先生,說不得他就得破口大罵對方得了腦疾。
不過有錢不賺白不賺,老闆發了狠,當即去後廚一口氣給對方起了三碗擔擔麵。
雖知道李宗吾非但沒有惱,反而感慨說道:「來得好!來得好啊!我正巧看看這篇剛剛出爐的《瘟疫調查論述》,還有這本《活著》我看到一半,且放在最後品味!」
老闆和夥計們在櫃檯裡面觀察著李宗吾,發現平常人吃這麼多面,早就噁心了。
可這個傢伙卻完全面不改色,反而就這那幾篇文章,看得吃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夥計如同見了鬼一般說道:「東家,要不要去請個郎中過來,我怕這位先生出事。」
倒不是夥計好心,只是這位先生要是在店裡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也免不了要染上幾分因果。
老闆撇撇嘴搖搖頭說道:「我看還是要請個神婆來,或許才可以治好他的病。」
可李宗吾卻完全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他一份又一份的看去,就好像看到了寶藏一般。
看到《瘟疫調查論述》這篇文章的時候,李宗吾對於生物學少有研究,但也能夠從各國報導中明白其重要性。
「哧溜!」
李宗吾嗦了一口面,讚嘆說道。
「這個包秉文實在是應該去研究科學,應該是臉皮子不夠厚,心眼子不夠黑,只是拘泥於文學之道」
在看到包國維怒斥各國代表的報導時候,李宗吾喝了一大口湯,差點被嗆到,但還是大聲說道。
「咳咳咳!」
「非也非也!包秉文乃是心黑臉厚的典範!有此人才我華夏幸甚!」
又看到了曰本代表在包國維面前下跪,臉上都是一幅驚恐的模樣。
「哈哈哈哈!」
李宗吾發出暢快的大笑之聲,將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實在是痛快!東洋倭寇也有今天?」
「此情此景,我當嗦一口大面!」
「哧溜!哧溜!」
說著,他又將碗底的麵條全部掃蕩乾淨。
等到最後,他看到了最新的報導,顯然是國府的刻意推動。
《文以載道,揚我華夏威名!》
上面竟然是常凱申與包國維的合照,兩個人握著手,常凱申臉上顯然十分高興。
而包國維的表情則是古今不波,保持著含蓄。
再看看文章裡面的內容,講述的是包國維帶領杭城學生抗擊瘟疫的事跡、還有他帶領志誠中學取得優勝。
最為關鍵的是,他讓洋人們明白,華夏人並非是東亞病夫!
他們有血性,他們有能力,他們也有文采。
僅僅只是走了很多彎路,起跑晚了一些罷了。
一陣腦補之後,李宗吾便想到,包國維如何能夠達成這些成就?
如何能夠讓這些洋人吃癟,而又全身而退?
如何能夠讓光頭這個老狐狸,甘之如飴的支持於他?
無論如何想,一切都離不了厚黑學!
十八年前,自己的厚黑學誕生,而十八年後的今天,一切似乎在這個南方小子身上印證了一般。
李宗吾腦袋裡面開始出現畫面了,包國維為了達成目的,在其中的皮厚心黑。
以及針對各方利益訴求,穿插其中合縱連橫,一切一切都與自己的厚黑學是印證的!
想到這裡,李宗吾的心情就越發激動起來。
他當即起身,興奮地爬上了桌子,不等老闆夥計們阻攔,他便在站在桌子上大聲喊道。
「窩要去江南!窩要去杭城!我要去與這包秉文好好說道說道,這厚黑之學!」
食客們皺著眉頭遠離李宗吾的周圍,對著他指指點點,投來異樣的眼光。
「這人,難不成是一個癲子?」
「害!他你都不認識麼?就是城裡那個有名的,裝瘋賣傻癲狂的文人,曾經字宗儒,如今改成宗吾的李宗吾是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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