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故意逗他，「你悄悄告訴姐姐，攢了多少錢？」
他像個財迷一樣，每天睡前都要數一遍他的小金庫，重視程度不亞於吃涼蝦。
方寧比了個數字，那樣子明顯躲著舅舅。
程夢都驚訝了，短短時間攢出一張大團結，只能給孩子豎大拇指，真厲害。
第二天她早早起來做來了早飯，賀定洲出操，她和方寧洗漱。
「姐姐，你以後要和我一起上學嗎？」
「你學的知識姐姐都會，去學校是為了檢驗一下。」
方寧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看起來是有點失落的。
程夢安慰道，「你和錢有文一個班，等他的兩個弟弟再大一點，就能還和你一起念書。」
「那也不在一個班。」
程夢噎了一下，「呃，反正可以一起玩兒。」
小孩子情緒來去匆匆，突然又高興起來。
等賀定洲出操回來，吃完飯，三個人一起去學校。
校長叫戴文博，五十來歲，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和善。
交談幾句，大體了解了她的情況，表示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可以讓她試試。
大概是個很認真的人，試卷早就準備好了，交談完就拿出來讓她做。
程夢也不打怵，在教室里做試卷是她無數次在夢到的事情，雖然是在辦公室，性質卻是一樣的。
當著兩人的面她坦然自若的答題。
這時候的小學開設的科目已經很全面了，有語文、數學、外語、自然常識、體育、音樂和美術。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78年之前的外語特指俄語，78年之後政策改變，英語慢慢占主導地位。
戴校長剛才也提醒了，如果以前學的是俄語，現在考試很吃虧，好在她英語學的不錯。
這份試卷應該是專門給她準備的，題型很全面，囊括了小學五年所有重點內容，一份等於三份的量。
現在實行的是中小學十年制，小學初中各五年。
程夢答的很認真，一筆一划不疾不徐，心中有丘壑，落筆如有神。
相比程夢的淡定，賀定洲反而緊張起來，他看戴校長在小夢旁邊轉悠，怕打擾她答題，趕緊拿起旁邊的茶缸子遞過去。
戴校長怎麼會看不出來，只好笑的接過，人稱冷麵王的賀團竟然也頭緊張的時候，真是活得久什麼都能見到。
他大體看了一眼試卷，已經心中有數，這位介紹來的女同志文學素養如何暫不評定，光那一筆字就讓人好感頓生。
人大概會偽裝，可字不會。
那筆淡雅娟秀的字，一眼斷定是出自館閣體，應該練過很多年，有時間沉澱下來的韻味，筆鋒之間有她自身的特點，將正雅圓融的館閣體寫出了靈動的輕逸感。
這點對練過字的人來說，非常難，不僅要有恆心，還要有靈性。
館閣體沒了自己的想法，會顯得匠氣，這位女同志了不得啊。
戴校長心下滿意，臉上也就帶了出來，賀定洲看到後跟著鬆了一口氣。
試題太多，程夢足足寫了兩個小時。
戴校長的意思是，數學和外語下午再來考，程夢堅持現在就考。
數學也是飽和式試卷，題型多且全，但她用時只有一個小時。
外語更快，畢竟小學階段只學皮毛，半個小時都是她放慢速度的結果。
其他科目沒有考試要求，她算是完成了戴校長對自己的考察。
答完正好到放學的時間，戴校長說結果下午出來。
他們接上方寧回家，賀定洲怕她累，提議去食堂打飯，她欣然接受。
路上碰到趙政委和高美芬，看樣子是和好了，兩人神情輕鬆，有說有笑。
趙政委打招呼的時候，高美芬雖然閉嘴不言，卻總往她身上瞥，程夢假裝看不見。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大家約好一樣去食堂打飯，就連節儉的錢嫂子和張嫂子都來了。
錢嫂子給她科普過，食堂有補貼，每個人交夠口糧，吃食堂其實很省。
像錢嫂子這樣節省一些的都喜歡夏天自己做，冬天吃食堂，夏天自己種點菜都吃不盡，冬天吃食堂不僅劃來還省柴火。
真的是居家過日子，處處都是小竅門。
賀定洲和趙政委去打硬菜，程夢和錢嫂子她們一起，看素菜。
「我家那口子和張副連換崗回來了，我倆手藝都一般，還是食堂的菜好吃，乾脆和你張嫂子一起來打菜。」
和張嫂子蔫了吧唧不一樣，錢嫂子情緒高漲，「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早一個月前就該換崗的，誰知道一連上了兩個崗，和你張嫂子家的一起下了，肯定又和別人換了，他就那樣，老好人。」
「我和賀定洲後天訂婚，兩位連長回來了，人正好湊齊。」
錢嫂子是特別會捧場的人，她表情誇張，情緒激動，「哎呀，這太好了，先訂下來好，免得被人惦記，還是賀團有想法。」
她這一語雙關，該夸的誇了，該諷刺的也諷刺了，實在是個妙人兒。
程夢說，「也就親近的人聚一聚，到時候嫂子你得來給我搭把手。」
錢嫂子特別痛快，「放心，你不叫我我都得去，人多，你一個人可做不出那麼多菜。」
一旁的張嫂子也弱弱的表示會來幫忙，「我手慢，你別嫌棄。」
程夢先謝過，「多個人多份兒力，我盼著嫂子來呢。」
孫招娣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
自從上次她想把程夢介紹給弟弟，也不知道她家那口子怎麼知道的，回家就是一通罵，讓她別整么蛾子。
她就說程夢不是簡單的遠房親戚，果然沒兩天就傳是賀團對象，她雖然收了心思，卻遺憾。
打那以後每次見到程夢總氣短，感覺搭不上關係，很是苦悶，這會兒看她好說話，鬆了一口氣。
視線瞄到對方的臀，好像更圓了，趕緊打住，她弟弟沒那命，唉。
她們三個正說著，旁邊突然響起一聲質問，「賀團要和你訂婚？」嚇她們一跳。
高美芬狀似無意跟在程夢後面不遠處，聽到這狐狸精要訂婚，她急了。
部隊的訂婚和外面可不一樣，是要打結婚報告的，除了沒領證和結婚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