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不知道賀定洲什麼時候回來，程夢早早開始準備晚飯。
蒸了米飯，一條紅燒魚，一盤油燜蝦，再一個小份麻辣香鍋，裡面除了蝦還有目前能找到的各種蔬菜大雜燴。
最後一個鮮掉牙的蘑菇湯，用的是她在三道灣後山采的蘑菇，晚餐齊活。
賀定洲與一幫戰友一起下班，剛進家屬院就被一陣霸道的香味勾住。
趙政委聳動鼻子，「呦呵，這是誰家的晚飯？這麼香？」
眾人都聳鼻子，最後目標定在賀團家，趙政委知道點內情，老賀家裡藏著個年輕姑娘，萬年鐵樹有開花的跡象。
這還是老賀自己給他透出了點跡象，不然連他這個朝夕相處的人都發現不了。
撞賀定洲肩膀調侃道，「我說老賀，總算有人給你看家做飯了，這飯忒香，你嫂子啥時候能學學廚藝，我就滿足了，唉，不能比啊不能比。」
眾人笑鬧這散了，賀定洲這才推門，一進去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張臉巴巴看著他。
「舅舅你可算回來了，咱們趕緊開飯吧。」
「餓了？」他邊洗手邊說，「以後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堵住想去廚房的程夢，「中午等很久？」
從後面看程夢整個人被賀定洲圈在懷裡，她鼻尖都挨到了男人胸口的衣服，「沒有，看你沒回來我們自己吃了。」
也不好逗太過，賀定洲捏了捏她臉蛋，讓開路，「以後就這樣，不用等。」
程夢暈暈乎乎擺好米飯，賀定洲看見桌上的菜挑眉，「下河了？」
「錢嫂子叫著一起去的。」
那條河裡的魚有多難撈他可是知道的，更別說這麼大的蝦了，釣是釣不上來的，只能下河去抓。
一個生活在西北山溝里的小姑娘，水性好的出奇是件不合邏輯的事情，他明知道，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懷疑，而是黑臉她竟然大白天下河了？
「人多嗎？」
程夢一聽就懂了，「我和錢嫂子張嫂子還有兩家的孩子，其他沒注意，反正，」她不自在道，「反正沒有男人。」
看她說的肯定，賀定洲語氣輕緩的發問，「你怎麼知道沒有？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全部。」
程夢噎住，仔細一想人家說的沒錯，社會風氣嚴謹，稍有不慎就會傳出不好的名聲。
不論男女，名聲壞了在這個社會上真真是寸步難行，不像後世，還能換個城市隱姓埋名生活。
「今天突然決定的嘛，沒想到會下河，下次我會準備全面的。」
她的話不自覺帶上了撒嬌，賀定洲心下發軟，掩飾過去，吃了一口魚，立即被驚艷了，就連不滿都被壓下去。
「實在想去要帶好換的衣服，再拿好浴巾擋住換衣服，最好等我有時間再一起去。」
程夢特別識時務，乖乖點頭表示知道了，確實是為她好，畢竟今天上岸後衣服黏在身上還被同是女人的張嫂子連諷刺帶算計，確實不好。
「那晚上可以去嗎？」晚上沒人。
賀定洲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平時挺機靈的，這會兒犯糊塗了。
「先不說晚上有沒有人，水下黑漆漆的，你看得見魚？」
「對哦，我夜盲！」
被自己蠢哭了，自暴自棄，「那就等你一起，快吃快吃！」
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好在空間裡還藏了不少，老懷安慰了。
看她臉都要皺起來了，賀定洲覺得好笑，這會兒才有了點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嬌憨任性來。
心裡已經開始計劃著怎麼挪出時間帶她去水邊玩。
程夢很久沒吃魚蝦了，下筷速度不慢，卻不粗俗，她吃飯很乖，不管多想要，只有吃完嘴裡的才會去夾第二筷子。
而且只吃手邊的菜，輕易不會越過眼前的盤子去夾另一盤，這是個特別拘謹的習慣。
明明只有他們三個人，她想在另一盤夾菜都要頓一頓做好思想準備才伸筷子。
賀定洲早就注意到她吃飯的習慣很好，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會開口說話，不會發出敲擊碗筷的聲音。
能看出她不是在勉強維持儀態，而是習慣使然，很隨意的動作，這是長期訓練執行之下的結果，畢竟她的原生家庭不可能培養這種習慣。
他吃下明顯不家常的美味，對程夢這個人越發好奇，好奇到想獨占。
她應該很喜歡今天的菜，邊吃邊眯眼，一副滿足享受的樣子，小嘴一鼓一鼓的，咀嚼起來像倉鼠，極是可愛。
不僅自己吃，還時刻注意方寧，用公筷挑魚刺，手法很專業，剔除魚刺魚肉還是完整的，這一動作讓她做的極具美感，看著也是享受。
程夢完全是下意識，在三道灣沒有條件，到賀定洲這裡能施展開手腳想吃什麼就做什麼，根本沒注意這些早就融入骨子裡的習慣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早被對面這個一聲不吭的男人看透了，還無知無覺。
反而在舅甥兩人的不斷誇讚之下，和灌了迷魂湯一樣被誇的暈暈乎乎。
這時候沒有食不言寢不語，賀定洲逗著方寧說話，程夢偶爾接幾句，飯桌上氛圍很好。
說起今天在河邊釣魚，方寧突然發聲，語不驚人死不休，「舅舅，那個張大媽說姐姐屁月殳大，讓姐姐嫁給她弟弟，生兒子。」
程夢裂開，好個方寧寧，咱們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好不了了！
她敢怒不敢言，臉熟的透透的，給方寧擠眼示意趕緊打住，方寧以為姐姐和他一樣同仇敵愾，於是說了個痛快。
大人總覺得小孩子不懂事，說話做事不避諱，他們那小腦袋瓜什麼消息都能裝下。
她都驚奇，方寧不僅把事情說的特別精煉完整，前後邏輯通順，甚至知道抓話柄，找重點。
「她怕舅舅知道了讓她離婚，讓姐姐別告訴舅舅。」
她臉快埋進碗裡了，只聽男人問方寧，「是嘛？你覺得姐姐該瞞著舅舅嗎？」
方寧看了一眼小夢姐姐，有點抱歉但還是實話實說，「我覺得不該瞞著舅舅，我才不想姐姐嫁給她弟弟呢，舅舅你讓她離婚，嚇死她！」
這時候很少有人離婚，小孩子更不明白離婚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對方怕這個。
程夢默默在小本本上記下一條，對方寧的婚姻觀念要早早教育，離婚可不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