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只能慶幸兩人不在一個班，但在同一個學校，也不算多幸運。
沒經歷過挫折的人，大概都有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堅持。
接下來果然驗證了她不祥的預感，孟輝在所有能相遇的場景，見縫插針的與她各種偶遇，製造相處的機會。
他不說任何讓人尷尬的話，就是以朋友的模式相處，當然只有他們兩個清楚，這個朋友是打引號的。
短短一個月，孟輝已經和高一一班的同學混熟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清白的朋友關係，且都非常樂意給孟輝助攻。
導致程夢連上學的不適都沒來得及有，光應對各種同學之間的各種助攻就夠她耗費心力了。
有時候程夢還會羨慕孟輝，不願意理人的時候看著傲氣，但只要他願意，就能讓所有人都如沐春風。
她班上的同學這不就集體叛變了嘛。
學業不成問題，人際實在耗費心力。
「程夢程夢，你手錶旁邊的是什麼？」
剛下課，程夢伸了個懶腰，隨即伸長胳膊拉伸了一下背闊肌。
就這個小動作被隔著過道的同排女生看見，抓住她的手直看。
「是金的嗎？這樣戴不難受嗎？你別說這樣搭著還挺好看，你哪裡買的？我怎麼沒見過這種款式。」
程夢抽回手，把手鍊解下來，讓她看個夠。
手鍊是梅梅從江城回來時帶給她的禮物，一條很細的黃金手鍊，正中間鑲著一顆小巧的鑽石。
又精緻又低調，梅梅女士的眼光是很在線的。
哪怕她這種對首飾珠寶之類不感冒的人，看見了也喜歡的緊。
自從收了這份禮物，一直放在空間裡沒動過。
她身上唯一的外物就是手錶，還是功能性的，不帶不行。
今天心血來潮，臨出門把這條手鍊套上，全因梅梅女士曾說過，她買下手鍊之後去江城有名的寺廟裡找大師開過光。
多戴不僅會有好運，還會趕走負面情緒。
最近被孟輝含蓄的猛攻搞的她心態想崩，所以才寄託於玄學，也說不清自己期望什麼。
沒想到才戴第一天就被同學發現了，果然女生對這些小東西都很敏感。
前後左右聽到的人女同學都圍了過來，傳了一圈，都上手試了試。
「你從哪裡買的？我讓我媽也給我買。」
「是朋友送的。」
「喔......」
眾人開始起鬨，「你這個朋友是孟輝吧？」
又是一陣鬨笑，程夢有被冒犯到。
而且她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她極力解釋，反而會適得其反。
她從對方手裡把手連結過來，確實好看精緻，但給開光的那位大師可能走神了，不僅沒讓她心情恢復，反而更心塞了。
見她要戴回去，第一個發現手鍊的女生趕緊攔著，「程夢，能不能借你手鍊用一用？我拿回家給我媽看看，讓她也給我買。」
程夢頓了頓，她不願意，正想著找什麼藉口，已經有人替她出主意了。
「拿回家不合適，你去問孟輝在哪裡買的，帶你媽去逛不就好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手鍊不便宜，隨便拿回家，有點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可那女生就和沒聽到一樣，只盯著程夢發力，「程夢你是不是捨不得借？」
程夢一陣恍惚，她就說怎麼聽著這麼熟悉，一股茶味，久違了。
「嗯，捨不得。」
女生沒料到程夢會這麼回答，嘴一撇要哭不哭，「你怎麼這么小氣？我就拿回家給我媽看一下，第二天就還給你，這都不願意？」
變臉可以這麼快的嗎？剛才還說說笑笑，現在就哭上了？
意思是她不給不行唄？
嘿，她這個逆反勁兒上來了！
「捨不得，不願意，不想借，可以了嗎？」
程夢冷下臉來的時候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涼颼颼的，有人受不了尷尬的氣氛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刻關注著戰況。
「江城銅鑼灣崇光百貨四樓蒂芙尼櫃檯。」
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里，程夢輕描淡寫道，「地址告訴你了，可以帶你媽去看。」
說完拿出試卷認真刷題。
維護人際關係還不如多刷兩套數學卷子來的心情舒暢。
而女生在別人的解釋中回過味來，表情都扭曲了。
這個年代能出國的人除了有海外關係就是精英人才，一江之隔的江城也不是說去就去的，外面的世界和普通人有壁。
所以當女生聽明白之後第一反應是程夢在羞辱她，當即趴在桌子上哭起來。
周圍一個安慰的都沒有，就連平時玩得好的，都假裝沒看見。
這件事情過去兩天，學校里突然開始瘋傳，孟輝為了討好她，去江城買了貴重首飾。
沒答應處對象就收人家東西，不要臉，不是正經人。
自從那次懟過人之後，大家都表面客氣，也沒人提醒她外面流言飛起。
再加上程夢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周圍人態度的變化並未注意到。
謠言傳著傳著，越來越猛烈。
程夢為了得到貴重首飾，纏著孟輝，只要給好處，隨便孟輝玩弄。
帶顏色的謠言就像病毒，瞬間刮到了全校，最後連老師都知道了。
「程夢，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這天上午課間休息，程夢真低頭寫試卷，班主任突然叫她。
她所有心神還被試卷勾著，根本沒注意班上眾人微妙的表情。
等她一出教室，眾人都炸了鍋。
班主任老師真的特別喜歡程夢，沒有老師不喜歡成績優秀的孩子。
程夢優秀就優秀在各科成績水平不相上下，優秀的特別勻稱。
在老師眼中這就是個寶。
可最近的流言，讓班主任特別頭疼。
他們都是從特殊時期走過來的，背上壞名聲，以後可就寸步難行了。
所以班主任很隱晦的聊了兩個個人作風問題，眼神往她手腕上瞄，穿著外套什麼都看不出來。
程夢聽著聽著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老師，我怎麼沒聽明白呢？是出什麼事了嗎？」
班主任看出程夢是真不知道，於是挑明說了流言的事。
程夢一聽就猜到癥結所在了，有時候她也詫異，人的報復心為什麼能這麼強壯有力？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無論出於嫉妒還是報復，這種人的破壞性太大，我還是想把她的名字說出來，給其他同學警示。」
程夢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說了一遍，「如果不是她，那也是她親近的人傳播的。」
「也可以叫孟輝同學來對峙，我到底有沒有收他東西。」
班主任本來就對這個事情持懷疑態度，再一聽她不哭不鬧有理有據，不僅天平傾斜了，還心疼上了。
人性的惡劣，他們這些老師還遭遇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