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賀定洲也儘量不接任務，把時間挪出來陪她。
他們會去河邊垂釣，挖螺螄，會一起下水抓魚抓蝦。
他甚至帶她去了邊防站國境線，那裡的烏江寬廣奔涌，裡面的馬哈魚味道美極了。
放眼遠眺能模模糊糊看到對岸的建築，賀定洲貼心的給她準備瞭望遠鏡，如此她看到了一江之隔的對岸，確實繁華。
賀定洲還借來了照相機，佳能ae-1，外表和後世的款式沒什麼區別。
他們把一整卷膠捲全部用完了，賀定洲拍照時，撥動卷片扳手的動作，以及按下快門時的咔擦聲，都讓她著迷。
轉眼到了開學的時間，程夢提前一星期出發去京都。
走之前和左右護法聚了一餐，好好的和孩子們告別，以及和縣城的兩位好友留下聯繫地址。
賀定洲送她到冰城火車站，買了去京都的車票，幫她把行李放好才下車。
兩人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車外，她半個身子伸在車外，大庭廣眾之下無法擁抱，只能握著彼此的手依依不捨。
「我會寫信，羅姨說四合院裡裝了電話，我會打去你辦公室的。」
「我做的肉脯，肉醬要儘快吃，吃完我再給你寄。」
「留給你的藥膏，對傷口恢復很有幫助，你哪怕擦了傷了，就用起來，沒了要告訴我。」
臨別有無數話要說，不放心，牽掛，和已經泛濫的思念。
賀定洲豎著指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我都知道，別擔心。」
他的手還是觸到了她的臉龐，周圍嘈雜忙亂，他眼裡只有半個身子掛在窗口的女孩。
或許應該有個擁抱，一個吻，卻在火車鳴笛聲中鬆開了交握的手。
替她擦了眼角的水潤，額頭輕觸，「乖，坐進去，火車要開了。」
程夢擦了一把眼角，乖乖坐回去，兩人的視線一直膠著。
火車動起來，她有點焦慮，腦袋再一次伸出去，拼了命的揮手。
賀定洲的腳步不自覺跟著一起走，直到火車加速，將他的姑娘帶出了視線。
嘴裡含著一顆糖，是她剛才塞進來的，甜蜜的味道也擋不住此時的苦澀。
才分開，卻思念成災。
車上的程夢也不好受，賀定洲給她買的硬臥車票，對面床鋪上有人，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情緒失控。
她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火車提速之後她坐立難安，分離焦慮，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壓著拿出書來看。
一開始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半個小時以後才讓文字進入腦子，恢復了以往的思考能力。
對面是位富態的中年婦女，一直在嗑瓜子，從上車開始就在嗑，嗑到下一站有人上車才停。
此時小桌子上全是瓜子皮，對方也不收拾，就那麼放著，程夢更不會去管。
她放下手中的書，剛才的焦慮被暫時壓了下去，窗外的太陽正在被地平線淹沒，紅彤彤的蕭條。
經過兩站硬臥車廂的人逐漸填滿，她一側滿了，對面上中下也滿了。
此時已經是晚飯時間，車廂里瀰漫著飯菜的香味。
程夢儘管心情不好，也沒敢放任自己餓肚子，去做損壞身體的蠢事。
借著書包從空間拿出溫熱的菜包子，連著吃了兩個，又挑著紫菜湯喝了半壺。
大家都沒吃什麼味道很大的東西，只有對面的中年婦女從包里掏出半個腦袋那麼大的肘子肉，抱著吃。
大概是冷了，她沒聞到什麼味道，可視覺刺激堪比後世的吃播，她甚至能聽到周圍吞口水的聲音。
大概是肉吃多了，消化不好，晚上睡覺，這位阿姨真的是磨牙打呼嚕，放屁說夢話全上了。
其他床鋪都能聽到在不斷翻身，可見受到影響的不是她一個。
造孽啊......
再加上火車哐哧哐哧的聲音，車身偶爾還會卡頓，和不斷的經停，可以說她一整晚都沒入眠。
而對面不斷釋放臭氣的中年婦女，你不得不佩服對方的睡眠質量。
天亮後，直到她用冷水洗了把臉，才恢復了一些清明。
程夢想著，接下來總能安生了吧，可惜她想的太簡單。
每到一站，火車都會停10到20分鐘不等，月台上賣小吃的人特別多，而且都非常有地方特色。
對面的中年婦女基本上吃的一路，每站必下，從不空手，不得不感嘆，對方的胃口是真好啊。
可這樣大吃大喝之下，對他們在一個隔間裡的乘客來說，簡直是暴擊。
屁已經不局限在夜晚了。
面對面的程夢才是遭受打擊最大的一個，幾乎每隔一小會兒，都會飄過來一股酸腐惡臭。
對方也不尷尬，甚至在憋不住的時候還會任屁隨意爆破在空氣里。
因為這位女同志，她連想賀定洲都力不從心。
最後只能收拾東西，去餐車躲一躲，借著三餐一直賴在餐車裡，把剩下的時間全部消耗在此。
到京都的時候是早上十點，來接她的是蔣勛。
他接過行李，「嫂子，你那四合院收拾的那叫一個地道，看的我都羨慕了。」
程夢上車，笑著說，「羨慕啊？買一個唄。」
蔣勛邊開車邊笑，「孤家寡人，買了也沒用。」
程夢也沒勸，像蔣勛這種家室的孩子，不缺房子傍身。
一路聊到家，他們先到程夢的四合院，放行李。
就像蔣勛說的那樣，四合院變了個樣子。
門口的漆重新刷過，石獅子都和打磨過一樣，看著乾淨極了。
推門進去，地上的青磚好像新鋪的一樣，白牆青瓦，影壁上原本斑駁的圖案龍已經修復好了，龍吐珠，又好看又喜慶。
幾間房都修整過，尤其是正屋，裡面的裝修一看就是用心了，能想到的家具一應俱全。
蔣勛把行李放在客廳角落，轉頭問程夢，「怎麼樣？滿意嗎？」
程夢猛點頭，可太滿意了。
這個程度的裝修，肯定是賀定洲專門囑咐羅姨的，應該花了不少錢票。
好在她現在身家頗豐，底氣足，不怕。
蔣勛陪著程夢，一間一間介紹，程夢狐疑，「你沒少幫忙吧？」
蔣勛撓頭，「嗐，反正我清閒，幫羅媽媽瞎忙活。」
她可不覺得這是瞎忙活，「等賀定洲回來了，讓他請你吃大餐。」
「嫂子客氣。」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馬上到中午，羅姨他們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
他們兩穿過胡同，回到了羅姨家。
對她的到來，大家都很歡迎，最高興的莫過於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