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個炎熱的正午,他隔著三四米遠陪她在河邊洗衣服,之後幫她抱到家門口。
所以他和夏天連在一起,在後來的夏日裡偶爾冒出來讓她晃神。
他會把多餘的豬草塞給她,空出的時間一起坐在山坡上看日出。
還有三五不時的窩頭,雞蛋,甚至有閃閃發亮外包裝的糖果......
高峰家就兩個人,還都是壯勞力,人又勤快,反而比別人家過的都好。
「大峰哥真的比向承安好,要不你去和大峰哥說說?以前不是天天和你一起去洗衣服嗎?怎麼偏偏那天沒陪著?小夢,去問問?他那麼喜歡你,肯定不在意的。」
記憶太久遠,程夢很是想了一陣,應該是在意的。
年少的傾慕不足以抗住世俗的眼光,更何況高峰還有相依為命的父親,和對她的喜歡比起來,父親的意願和臉面更重要。
他要找的是一起過平凡日子的妻子,而不是她這種一旦沾染全家淪為談資的禍害。
上一世他就沒出現,從頭到尾,她更沒有去問過,等再一次聽到高峰的消息,就是他和燕子訂親的時候,那時她進向家已有半年。
在向家過的可憐的時候,也偶爾會想起高峰,如果當初救她的是高峰,她會不會有正常的生活?
後來慢慢忘卻前塵往事,放下所有,高峰和燕子,父母和三道灣,都成了過往雲煙。
再來一次,竟也無甚興致,果然老人家就是淡定,不過前塵往事罷了。
「不用問,大後天就辦酒了,還折騰啥,你別總操心我,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終生大事吧,有喜歡的就趕緊行動。」
燕子騰地紅了臉,「我也是爹媽說啥就是啥,還不是替你可惜,盡笑話我。」
程夢捏著一粒炒玉米在指尖滾來滾去,「你只比我小一歲,也到說親的時候了,有看好的就趕緊訂下,別被人搶了再哭鼻子。」
燕子表情不大自然,岔開話題聊起別的,程夢瞭然。
與其說燕子這回來是勸她去見高峰,還不如說是害怕她去見人,才找了這麼個迂迴的辦法來試探。
她倆走得近,高峰也時常給燕子搭把手,她能因為高峰偶爾的幫忙就生出生澀的歡喜來,為什麼燕子不可以?心動不要太容易。
難怪各自成家後燕子從未找過她,她埋頭在向家各種家務農活里,等抬頭已是孤家寡人,連個說話的朋友也沒有。
「既然大娘那麼喜歡高峰,不如說給你?」
燕子愣住,臉轟的一下紅透了,「你,你說啥呢,高峰喜歡你,我怎麼能......」
說著低了頭,又悄悄偷看程夢,沒法子光明正大的點頭,真拒絕的話也是說不出口的。
到底還是個孩子,那點心眼淺的一眼看明白。
「你怎麼不能?」
程夢又抵著那粒玉米在桌上滾來滾去,「你是知道我的,誰對我好點我都能掏心窩子對人家,說是高峰對我好,難道糖你少吃了?活給你少幹了?中午看著我洗衣服,那還不是我怕碰到混子央求人家壯膽,如果這樣就算喜歡,那高峰喜歡的姑娘還不少呢,起碼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