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塘大學，這幾天最熱的話題就是年末各大企業的招工演講，每年年末和暑假都會有企業進校宣講。
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不是清一色的國企，其中還夾雜了幾家私營企業，幾家合資企業，經濟發展的多元化在此體現出來。
風雨操場，是主要的宣講地，企業都在這裡搭棚子做宣傳。
當然，今年大出風頭的企業，還要數王二牛的二牛食品。
在風雨操場上，唯一能站在舞台上，拿著擴音喇叭進行大肆宣傳的，就只有它！
這裡面的關係，大家其實也都心知肚明。
二牛食品背靠的是趙立鵬，而趙立鵬在江塘縣那就是一地頭蛇，誰也不敢輕易招惹，江塘縣大學校方自然也不會觸這個霉頭。
在這種造勢之下，二牛食品在學生們心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大家都很看好二牛食品的工作前景。
有意向簽署二牛工廠勞務合同的學生，已經不在少數。
周日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廣場的大燈已經打開。
亮堂堂的舞台，和廣場上一個個小而昏暗的工作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企業的地位高下立判。
此時，往廣場上聚集的學生也越來越多，大家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等著二牛食品的招工宣傳，顯得格外的熱鬧。
「二牛食品真是財大氣粗啊，看這舞台，多氣派！」
「誰說不是呢！這都一個星期了，每天晚上都有歌舞表演！都免費給大家看的！光這就得花不少錢！」
「相比之下，別的企業就顯得太寒酸了！」
「其實，二牛食品完全沒必要搞這麼多噱頭！直接簽合同就是了！你看看別的企業，誰玩的過他？」
「你這意思，已經選好了？」
「那不然呢？你怎麼選？」
「不是還有一個奈蓮食品嗎？聽說每個月工資有五百呢！是二牛食品的十倍！」
「切，這你也信？書都白讀啦？」
「就是！學校連個棚子都不讓它搭，說明什麼？那就是個黑店！小心去了把你賣非洲去！」
「行了行了，我先去上個廁所，你們給我占著位置啊！別跟上次似的，撒泡尿回來就沒地方站！」
這一個星期里，葉曉峰也沒少跟校方公關，只可惜，人就是死咬著不放。
他明白，這裡邊肯定是涉及到利益問題，被王二牛先餵飽了。
吳學嵐老教授這幾天也沒見人影了，說是被派去外地送教了，年底之前不會再回來。
葉曉峰隱隱覺得，這事也是針對他，斷了他進學校的後路！
他挺理解學校這種行為的，且不論個人利益的輸送，當下的社會環境也不允許大學向個人企業拋出橄欖枝。
招工，和輸送人才，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改革開放的風已經吹起來了，個體戶的發展已經合法化，但在上面的觀念里，個體戶的作用是用來解決無業游民的就業問題的，真正的人才還是要輸送到國字號的企業中去。
學校花大精力培養出來的人才，當然要為國家所用，這無可厚非。
合資企業與個體戶代表不了國家的利益，成長有限，發展方向也很難說，人才的流失和埋沒都是無法避免的。
葉曉峰像這樣的豆腐乾工程，就更加放不上檯面了，學校不給他宣講的機會也是合乎常理的。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一首當下大學生酷愛的校園歌曲，作為本場晚會的開場曲目，音樂一響起來，現場的氣氛瞬間就被點燃。
大學生們，一個個都眼睛發亮，興奮地盯著台上，激動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江塘大學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我們的歌舞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保持現場的秩序，文明觀看！」
一個身穿呢大衣的青年站在台上，拿著有線話筒，意氣奮發地宣布。
在他身邊則是站了一個女大學生，身穿迎賓禮服，充滿青春氣息的曼妙身姿被完美地勾勒出來，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男同學們見到這一幕，荷爾蒙瞬間爆棚！
穿的真少，真帶勁！
「老馬，這女的真帶勁！聽說是江塘大學藝術系的學生，快畢業了！想不想來一場姐弟戀？」
人群中，一個長相黝黑，嘴唇如同香腸一般的男的，正和他身邊的小個子男生講著話，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台上的女主持人，透著一股猥瑣。
「不好意思，我對女人沒興趣！」
馬勻淡淡地回了一句。
說完，就發現邊上那香腸嘴盯著自己，眼神相當的古怪。
「嘖！別亂想！我取向沒問題！我是說，我現在只關心這些企業的招標問題！對這種花里胡哨的活動沒興趣！」
馬勻急忙白了香腸嘴一眼，目光便往人群四處看去。
節目一個接一個地進行，唱歌、跳舞、走秀、小品，弄得極為隆重，跟過節似的。
學生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但馬勻卻一點都提不起興致！
土！無論是節目形式，還是唱歌跳舞的人，都土到了掉渣的地步！
他的目光時不時地就往人群中看去，想找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一個小時後，節目演出終於告一段落，風雨操場上也已經人山人海。
「同學們，下面就是大家最關心的環節了，那就是二牛食品招聘條件的宣布！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二牛食品的王二牛總經理上台！」
女主持人的聲音一落，全場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大步邁上舞台！
而他這一上台，台下就出現了一陣唏噓聲。
「老馬，這東西長得真猥瑣啊！誒，你說是不是有錢人都長得這麼有特點？那要是這麼說的話，你以後……說不定能當首富！」
香腸嘴盯著馬勻，憋笑憋得，嘴角都要發抽了。
「滾你媽的，你才猥瑣！」
馬勻罵了一句。
「同學們，晚上好！我是二牛食品的老總，王二牛！今天晚上我很高興啊，因為我見到了這麼多江塘大學的優秀學生！你們是江塘縣的未來，也是我們這些企業老總眼裡的寶貝！看到你們，我就看到了希望！我很開心啊！」
「啪啪啪！」
王二牛的聲音很高亢，透著一股子的興奮，說完還自己給自己鼓起掌來！
「為了不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我就開門見山，直接把我們二牛食品廠的招聘條件，工作要求，以及企業對職工的培養計劃等問題，一併給大家說來……」
這些詞都是孫志騰教給他的，本來孫志騰是想自己來的，但是王二牛堅決不讓。
開玩笑，台底下這麼多女大學生呢，這種出風頭的機會他怎麼可能錯過！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裡，王二牛滔滔不絕地把廠子的招聘事宜都說了出來。
台下的學生都豎起耳朵在聽，越聽，大家就越是覺得王二牛了不起。
「沈夢華！你聽聽！這績效考核制度多麼人性化？王總多會管理！這就叫以工人為本的管理模式，其思路肯定是參考了米國企業的管理經驗！」
這時，人群中有幾個女生扎堆聊天，說話的這位就是即將出國的鄭小玉。
而她話音一落，沈夢華就皺著眉頭說道：「不對！奈蓮廠早就已經採用績效考核制度了！王二牛是借鑑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