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探瘋子山

  這天下午放學回家,聽說爸爸他們在平平土給麥子澆糞,豐英和豐學放下書包,也跟著上了山。

  豐英和豐雪挑不了糞桶,就等大人把糞水挑到地里,再拿著長柄的糞瓢,一勺一勺小心澆在麥子根部。

  眼見天漸漸黑了,還有一小塊沒有澆完,大家都加快了動作,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完工,總不能第二天又為這一點點活又跑來一趟吧。

  正忙著呢,旁邊的灌木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山上偶爾有野兔什麼的,也會有蛇出沒。豐雪沒有理會。

  突然,她聽到「喵嗚」一聲慘叫,抬頭望去,一隻黑黢黢的小動物倏地竄出來,猛一跳就跳到了她肩頭上。她嚇了一跳,急忙用手扯下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狸花貓。小貓渾身炸毛,哆哆嗦嗦藏在她的懷裡,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緊緊盯著灌木叢的方向。

  只見灌木叢枝丫搖晃,好似有什麼猛獸正蓄勢待發,馬上就要衝出來。

  豐雪頭皮發麻,不敢掉以輕心。她雙手快如閃電,掐訣畫符猛地向樹叢方向拍去,只見灌木叢劇烈擺動,像是有什麼動物倉惶遠去。

  豐英此時才回過神來,她走上來伸手要撫摸小貓。小貓嘴裡發出「呼「的警告聲,咧嘴示威。它眼露凶光,犬牙長長,甚是嚇人。

  豐雪說:「大姐別過來,這是野貓,小心它抓你。」

  然後,她小心地把小貓放到地上,說道:「好了,小傢伙,現在沒事了,你回家去吧。」

  小傢伙喵喵叫了兩聲,用頭蹭了蹭豐雪的腿,又伸出鼻子仔細聞了聞,這才戀戀不捨的跳進灌木叢消失了。

  是夜,豐雪正打坐靜修,突然,耳邊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速去瘋子山!」

  豐雪猛然一驚,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我要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嘆,那聲音繼續說道:「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語畢,再無他話。

  豐雪驀然想起,這聲音不就是曾在耳邊提醒自己的那人嗎!

  雖不知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去瘋子山,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沒有惡意,不,準確地說,他對自己是屢屢示好。

  她腦子裡不斷思索,腳下卻絲毫沒有耽擱,悄悄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她就掐訣往自己身上丟了數個符咒護體,這才邊跑邊運轉起玄氣,向瘋子山掠去。

  豐雪步伐輕盈有力,健步如飛,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像鳥兒一樣在林中穿梭,跳躍、奔跑、轉彎、竟毫無阻滯,兩旁的景物快速向後退去,一轉眼就到了平平土山,瘋子山已近在眼前。

  瘋子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這個巨大的石頭就坐落在平平土山的山崖邊緣,巨石高約十丈,放眼望去,光禿禿的石壁上看不見一棵樹或一棵草。四周呈橢圓形,要十來個成年人才能合圍。它深深地陷入地下數丈,三面都是平整肥沃的土地,它就像是一塊天外來石,穩穩矗立在平平土山的山崖邊上。

  當年打石開荒,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被分割後搬走或就地粉碎混入泥土。石匠們也曾動過它的念頭,但因石頭太高大,又聳立在崖邊,無從下手;又有好事者爬上石頂,發現上面沒有土層,寸草不生,不能種莊稼;再加之它立在山崖邊也不算礙事,索性便放任不管。

  至於為什麼叫瘋子山,據說是打地主分田地的時候,有一個地主被折磨的發了瘋,不知怎的爬到這個大石頭上再也不肯下去,過不久,他便從山上石壁外側也正是平平土山的山崖那一側掉下,摔成一灘爛泥,其狀慘不忍睹。從此這塊大石頭又叫做瘋子山。因為這事,石頭旁邊種地的人也膽戰心驚,挖土都不肯挖到石頭邊上,慢慢地石頭周圍一圈半米內便荒草叢生,再無人敢靠近。

  此時,看著掩藏在夜色中的巨石,夜風一吹,豐雪後背不由一涼。她暗怪自己太過魯莽。

  我這是怎麼了?竟然聽一句子虛烏有的話就半夜上山?這人騙我上山究竟意欲何為?

  忽然,遠處傳來「喵」的一聲,豐雪轉頭看去。只見遠處的小路上,一大一小兩個黑影正在朝她迅速逼近。

  她神色一凜,渾身戒備,雙手掐訣運氣向黑影甩過去。

  轟的一聲,一張爆裂符炸開。

  微弱的火光中,豐雪只見前面是一隻狼狽逃竄的小貓,小貓身後緊緊追著一頭小孩大腿粗細的白蛇,蛇頭高高立起約半米。它張開嘴吐著信子,隱約可見兩顆毒牙閃著寒光,蛇頭不停地向小貓欺身咬去,約三米長的蛇身拖在地上蜿蜒前行,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追上小貓。

  小貓猛地一躍,身體在半空中翻騰挪移,轉眼飛過數米,直直落在了豐雪的頭上。

  哇咔咔!又來!

  豐雪顧不上小貓,急速運轉周身玄力,集中於五指蓄勢待發,只待那蛇發起攻擊便立即一掌拍出。

  只見那蛇遠遠停住,嘴裡嘶嘶作響,蛇信子一伸一縮,眼中似有恨意又仿佛心存忌憚,躊躇著不敢向前。

  一人一蛇正僵持間,頭頂的小貓啪嘰跳到地上,四足著地,身體弓起,尾巴炸開,它向前走了兩步,蓬鬆的尾巴左右搖晃,像是在示威。接著一轉身,屁股左右扭了幾扭,一臉不屑地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向豐雪走過來,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穩穩蹲好。

  面對如此挑釁,大蛇眼中凶光大盛,卻依然紋絲不動。

  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傢伙!豐雪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眼前這蛇不知是何來路,若只是普通的蛇類,倘若它敢主動攻擊,一掌拍死也就是了。可若是開了靈智的精怪,便不能如此簡單粗暴,否則便會惹下因果,種下心魔,影響日後修煉進階。

  豐雪調動精神力,嘗試用意念與蛇溝通。

  「不知你是何來歷,我本無惡意。你若能聽懂。可否交談一二?」

  識海中傳來一個女子沙啞的聲音:「妾身白練,數百年前來到此地,見此處巨石靈氣濃郁,遂在此巨石下修煉,從未傷天害理。此獠住在石山頂上,我二人本井水不犯河水。後妾身誕下一卵,精心呵護數十年,小寶不日即將破殼,誰料,」

  白練聲音拔高:「此獠日日前來騷擾,無故打攪我的清修。昨日甚至偷走我的小寶。若非我發現及時,我兒命已休矣。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妾憤怒追趕,卻被貴人所傷。」

  白練眼裡滿是不甘:「貴人福澤深厚,妾自退避三舍。可此獠欺人太甚,我兒也神魂受損,命在旦夕,若貴人執意袒護,妾必拼死一搏。」

  原來如此!這小貓兒也太過頑劣!蛇精孕育本就不易,而傷人之子,如剜人心肝,蛇精如何肯善罷甘休?難怪一直追著它不放。

  豐雪心下一動,問道:「我與它有緣,少不得護它周全。然我身懷奇術,或能代她彌補一二。小寶身在何處,可否容我一觀?」

  白練猶豫片刻,張嘴吐出一枚拳頭大小的蛇卵,輕輕放在地上。

  豐雪雙手輕輕捧起蛇卵,仔細觀看。

  蛋殼有一條細長的裂縫,蛋中依稀可見一條蜷著的小蛇,浸泡在晶瑩的液體中,雙目緊閉,似睡非睡,仔細一看蛇身暗淡無光,靈氣從蛋殼裂縫中不斷外泄,若是任由靈氣瀉完,小蛇必死無疑。

  豐雪雙眉緊皺,不斷思索。

  靈氣外泄神魂受損,必須得修補靈氣,再溫養神魂。修補之術對玄門中人來說,自是麻繩穿豆腐,不值一提。可溫養神魂須得提取福澤深厚之人的精血一滴。

  豐雪已不止一次被人說福澤深厚,既然大蛇白練也如此認為,那她一定是了。那這一滴精血也有著落了。只是,為了這僅有兩面之緣的小貓值得嗎?

  不要小看這一滴精血,這可不是劃破手指流一滴血那麼簡單。取精血一滴,對身體損耗極大,普通人若取血,必定身體虛弱,大病一場。對豐雪來說,取精血一滴……哎,罷了罷了!誰讓她與這小貓有孽緣呢!

  (豐雪咬牙切齒: 血債血償,小貓,你懂滴,哼哼!)

  豐雪掐訣施術,只見她手指尖冒出絲絲白氣,飄飄蕩蕩向蛋殼裂縫而去,眨眼間蛋殼恢復如初。她再凝神念咒,將全身精血逼至眉心,幾息之後,眉間一滴精血落下,豐雪掌風輕輕一推,這滴血徑直向蛇卵而去,瞬間沒入,再也不見。須臾,只見蛇卵發出瑩瑩白光,卵中小蛇伸了個懶腰,睜眼咧嘴,對著豐雪嫣然一笑。

  我艹,豐雪被這小蛇的騷操作嚇了一跳,險些摔了蛇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