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毛丫頭和白PP

  正想著,只聽到媽媽揚聲朝門外喊:

  「三兒,四兒誒,快點進來噻。」

  話音剛落,門邊探出一高一矮兩個小腦袋。

  高點的小女娃頭上一左一右扎著兩個馬尾,長著一雙和媽媽如出一轍的丹鳳眼。她露齒一笑,左邊臉蛋上顯出一個深深的酒窩。這黃毛丫頭不正是六歲的三妹豐秀嗎!

  四歲的豐慶鴻大大的腦袋上頂著一片瓦(農村小孩子常剃的一種髮型),上身穿著一件毛巾縫製的小褂子,光著pp,小雀兒若隱若現。這造型,有點辣眼睛啊!

  豐雪一眼不錯地看著他們。

  兩個娃娃牽著手進了屋。

  豐秀把背在後面的小手伸出來,只見她手上握著一根小棍兒,棍子上裹著一坨棕黃色半透明的糖。

  攪攪糖!

  豐雪可恥地吞了下口水。

  豐秀把手湊到豐雪的嘴邊,嘴裡喊著「啊」示意她張嘴。

  她不由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淡淡的麥香味兒頓時充滿了口腔和鼻腔。

  她又小小咬了一口,軟軟的糖拉出細長的絲,豐雪趕快用舌頭把糖絲卷到了嘴裡。

  糖塊牢牢地粘在牙齒上,她只得用舌尖一點一點地撬。

  口水在嘴裡蔓延,她滿足地眯眼咽下,一股焦糖的甜香在嘴裡久久不散。

  這是記憶中兒時的味道!

  現代工藝五花八門的糖她不是沒有嘗過,但不管哪一種她都很少吃,可能是怕發胖吧。

  但有一說一,還是原生態純天然的東西好啊!

  這時還沒有發達的工業,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濃密的霧霾,也沒有化合物的污染。也許,並沒那麼糟糕?

  「二姐,好吃嘛?這是今天我們去吃酒回來路上家婆買的。媽媽,你也咬!」

  三妹又把糖棍兒伸到媽媽嘴邊,媽媽作勢咬了一下。

  豐四兒急得拖長了聲音:「三姐,我要吃——。」

  說話間他冷不防吹出一個大大的鼻涕泡,又「啪」一聲破了。豐雪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三妹飛快咬了一口糖,把剩下的一股腦兒塞進豐四兒嘴裡。

  再用三根指頭捏住么弟鼻子用力一擤,豐四兒條件反射般用力一呼氣,一坨黏糊糊的可疑物瞬間被三妹甩到牆邊。

  她低頭朝鞋底一抹,沒好氣地說:「么弟,你愛乾淨點嘛!喊你揩鼻子又不聽!就曉得吃!」

  兩姐弟的配合行雲流水,看得豐雪啼笑皆非。

  「哎呀,痛!」 豐四兒奶聲奶氣地抗議,拿著糖轉身跑了。白白胖胖的小pp隨著小短腿一扭一扭的,特別有喜感!

  她突然想起,么弟小時候的綽號就叫「白pp」,誰起的名忘了。

  三妹爬上床,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姐姐,問道:「二姐,你好點沒?你真的會打瓮鼻子啊?」

  「我要會打還會淹水嗎?我只會『啊不吃啊不吃』把水喝飽了,不是華二哥你姐姐我就S翹翹了。」豐雪沒好氣地道。

  「二姐你有救星噠,我聽他們說的,你是有福氣的喲!」

  「嗯嗯,二姐有福氣,你也沾沾光,我們就都有福氣哈。對了,今天走人戶(走親戚)好耍不嘛?」

  「好耍好耍!跟你說嘛,新姑娘(新娘子)好看得很!他們還喊家婆喝三百杯!二姐,為啥子要喝三百杯?家婆啷個喝得下嘛!」

  豐雪樂了:「你這個傻兒曉得啥!」

  豐秀不樂意了,朝姐姐翻了一個白眼道:「你才傻,我聰明得很!」

  豐雪扯了一下妹妹的小揪揪:「你就是傻!小傻瓜。」

  豐秀炸毛,翻身撲到豐雪身上,把手伸向姐姐的胳肢窩,嘴裡還給配著音:「看我摳你的痒痒!啊,咯咯咯——」

  手都還沒撓到呢,豐雪已經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

  這臭妹妹,曉得自己怕癢,從小到大都使這招!

  豐雪不甘示弱,反撓了回去。

  「哼,看你投不投降,嘿嘿嘿!」

  「饒命!哈哈哈,我投降了哈哈哈!」

  姐妹倆在床上笑成一團,一時間豐雪竟然忘記了自己身體裡裝的是個成年人的靈魂。

  等兩個女兒瘋夠了,媽媽才笑道:「好了好了!三娃,你二姐才淹了水噠。」

  豐秀「哦」了一聲,又問道:「媽媽,你說為啥子非要喝三百杯?」

  這小丫頭還沒忘呢!

  不錯,不懂就問是優點,好好用在學習上准行。

  媽媽答道:「三百杯就是謝媒酒。說的三百杯,肯定不得真的喝三百杯啊,最多就三杯嘛。」

  豐秀鼓著腮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豐雪忍不住又扯了扯妹妹的小揪揪。

  然後,新一輪小狗打架又開始了。

  「三百杯」的由來六歲的豐秀自然不知道,連豐雪也是成年後無意中在度娘看到的:

  舊時C省的婚俗,一般是在回門以後,男女雙方分別酬謝媒人的撮合,新郎新娘須向媒人叩拜,敬酒,俗稱「三百杯」,最後還要向媒人送禮品以示感謝。

  而現在的農村物資匱乏,謝媒禮一般是毛巾一對(意為給媒人洗掉霉氣)、糖一封(給媒人甜甜嘴巴)和新娘子親手做的布鞋一雙。(意指媒人為兩人的婚事跑來跑去把鞋都磨破了)家境殷實的則會再加上紅封,裡面封一角二分錢或二角四分錢,取「月月紅」或「好事成雙」之意。

  當然,媒人也不會照單全收,通常會象徵性回一點給新人,意為給新人墊個底(準備啟動資金或物資),從此開始幸福新生活。

  要問豐雪怎麼這麼清楚,因為自家有個名聲在外的大媒人呢。

  妹妹正是天真好奇的年齡,這倒是提醒她了。娃娃的教育要從小抓起,妹妹六歲,弟弟四歲,剛剛好。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去,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總得為家人做點什麼吧。

  自己好歹也曾是連鎖教育培訓機構的合伙人,憑著從做老師起積累的經驗,以及在培訓機構長期跟課學到的十八般武藝,教這兩個小不點,算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哦,不對,還有一個大姐呢。那就帶著他們仨先捲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