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橘本來拉著宋祁要離開，聽到這蹭就站住了。
拉著宋祁又往回走。
只聽見宋惟冷哼一聲，「當年我母親待你不薄，京市最大的生產車間給你管，可你做了什麼？」
肖力跪在地上，看著坐在沙發上抽菸的宋惟，他的臉隱藏在煙霧裡，無法察覺他的臉色，可說出來的話直接透露了他的情緒。
肖力低著頭，「沈總的確待我不薄！是我對不起她！」
「對不起她？那你倒是說說你都做了什麼髒事？」
肖力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欠下的帳是早晚都要還的，只是他以前一直有僥倖心理，認為這事宋家沈家人都不會再追究他。
可沒想到....
「若是宋公子願意放我一馬放我兒子一馬，我願意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並且，用我的後半輩子去補償！」
凌橘聽到這，好奇心被放大數十倍。
可隨堂的隔音很好，裡面兩個人的說話聲音又不算大，除了她其他三個人其實是聽不到的。
她抓了抓宋祁，「肖力在裡面給你哥認罪呢！他好像是在咱家鋼廠待過，還犯了錯？」
宋祁聽她這樣說，已然知道是什麼事了。
「走吧，咱們先上去，這件事我回家跟你說。」
凌橘點點頭，縱使萬分好奇，可現在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著宋祁又去了自己的包間。
兩個人剛回來沒幾分鐘，嚴謹塘就過來了。
速度還挺快。
「筆錄做的順利麼？」
「順利。」
「王家兄妹怎麼處理？」宋祁發問。
嚴謹塘冷笑了下，「王繼申說這件事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一點都不承認。
不過王麗急眼了，說這件事就是王繼申出的主意，撬鎖也是王繼申乾的，包括迷香，也是王繼申賄賂了安全局的庫管違規拿出來的迷香，也算是安全局大忌。
兩人是分開審訊的，所以互相都不知道對面怎麼說。這兄妹倆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對方的身上，怎麼說呢，越是這樣，他們倆也都是折在裡面了。
我也給局裡的人打了電話去調查庫房的用取記錄了，若是真有人私下違規給王繼申拿迷香，正好一塊收拾了，整頓局內作風。」
在場的人是都明白了，原來是還真是王家兄妹的小丑戲碼。
「所以，這王麗接近你的目的還真的是想嫁給你？麻雀變鳳凰？順便救她那個爹？」
嚴謹塘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她要是知道，他們倆的親爹根本不是王學慶，不知道會怎麼想。
王麗用自己的個人清白做賭注，還全盤皆輸，不知道往後她想起來會不會後悔。」
趙祺和嚴高健兩口子聽完倒是鬆了口氣，「老五，不過該說不說你也確實該結婚了。這樣最起碼也能擋住一些有心之人的接近，爸媽也不求你一定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只要是你喜歡的，人品過得去的，就行。」
嚴謹塘被催婚，連連點頭，「媽，我也想找啊！可是去哪裡找？跟我同齡的都結婚了，孩子都好幾歲了，比我小的不一定看得上我。我又沒那麼多時間去相親，這事兒急也沒用。」
嚴高健笑，「你呀，永遠都是這套說辭！對了橘子，你那邊有沒有什麼玩得好的小姑娘，給你五哥介紹一個吧。」
凌橘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我那邊還真沒有合適的小姑娘，而且我認識的，都已經有男朋友了。」
「對哦！那個甄真，那個小姑娘我一開始覺得不錯，謹群也說，結果哦她和陳昀那個小伙子是一對對吧。」
凌橘點點頭，沒想到嚴家竟然還打過甄真的主意。
嚴謹塘倒有些害臊了，「行了爸媽，不說這些了，我盡力找，盡力找行吧！爭取在我三十五歲前，讓你們抱上孫子孫女。」
「行！只要那會我還沒死，我都幫你帶！」
幾人笑，凌橘趕緊呸呸，「乾媽可不興說這些，你和乾爸都得好好活著，長命百歲！」
「好好好，還是你這孩子會說話！行了，點菜吧老五，時間不早了，橘子還懷著孕呢，趕緊點菜上菜！」
嚴謹塘直接把菜單給了宋祁和凌橘，「點你倆愛吃的。」
凌橘不客氣，啪啪的就點了一堆菜。
上完菜後她又聽了聽樓下的響動，發現宋惟應該是走了，樓下已經很安靜了。
幾個人吃完飯宋祁就帶著凌橘先回了家。
路上她就沒忍住開始問宋祁關於肖力的事兒。
宋祁這才一一道來。
原來這肖力原本是沈氏下面的員工，在沈氏幹了十五年。
因為人會說，幹活勤快，學習能力還快，很快就從基層工人慢慢地升職，三年時間，就在沈氏當上了車間主任。
那原本是沈氏在京市最大的生產基地，這裡的車間主任，手底下管著百十號人，待遇也非常好。
用宋祁的話說，當時很多人一家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斤肉的時候，肖力家就能頓頓吃上紅燒肉了。
精米白面更是沒少吃。
一開始呢，沈春對肖力這個人還是比較關注的，手底下也安插了幾個人，關注肖力的個人作風。
發現這個人的確非常正派，不偷東西，不摸魚，車間的規矩執行得非常好，手下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安全事故。
沈春私下考察了他兩年，才安心放手，徹底把京市的生產基地交給他去管理。
沈春放手時間一長，肖力在京市基地慢慢地就形成了一股不良風氣。
原來大家忌憚沈總，做事總是小心翼翼。
可肖力上任後，大家小偷小摸他根本不管，即使抓到了也當沒有看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慢慢的車間的人就越來越放肆，小到鐵絲鋼筋邊角料，大到整根的生產好的鋼筋鋼料都敢偷。
就這樣慢慢地，京市基地偷東西的人就越來越多，有的時候一個月，甚至能被偷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產量，企業收入大幅下滑。
可肖力並沒有上報，他也沒有處理這些人。
他反而應允財務做假帳，這麼一做，就是近十年。
而沈春把宋鑫帶大後又把重心放回鋼廠，一查帳，就發現了不對勁。
但她沒有聲張，悄悄地找了人暗中調查，才發現，這十多年來，沈氏至少損失了上百萬的利潤。
這個時候沈春就不再信任肖力了，但她沒有動肖力。
而是繼續暗中調查被偷賣掉的鋼鐵去了哪裡？被什麼人收購了？
隨著調查的真相浮出水面，沈春發現，低價收購沈氏鋼鐵的作坊，就是肖力主導的。
他甚至偷偷辦了一個小企業，打著沈氏的名義將低價收來的鋼鐵再高價賣出去。
而肖力還偷偷安插了十幾個家裡人在沈氏鋼鐵，光這些人偷的數量，送去監獄都能把牢底蹲穿。
沈春得知一切真相後震怒，直接聯繫了公安和檢察部門上門清算。
可肖力卻把所有責任推了出去，最後他的親戚們都被判了刑，唯獨他沒有。
凌橘聽到這裡有些奇怪，「媽不是查到他用沈氏的名義將偷來的鋼鐵倒賣麼？這也算是洗錢了呀，為什麼他還能沒事？」
宋祁繼續開車，繼續說，「他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他偷偷辦的那個小企業用的是他老丈人的名字，偷東西的都是他的親戚們，他自己從來沒動過手。
而廠子裡其他偷東西的人怕得罪肖力，因為肖力手上有他們每個人犯罪偷東西的明細。所以都給肖力做假證，證明肖力沒有偷過。所以他最後的罪名也就是管理不善，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最後罰了點錢，他就被保釋了！」
凌橘皺眉，「宋祁，這件事，我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呢？怎麼說也是上百萬的假帳和虧損，就罰了點錢？這也太輕了吧！」
「對，問題就在這。但當時我和哥還小，宋鑫也還在上小學，那幾年國家經濟也很差，處在困難時期，爸很少在家四處出差賑災，媽一個人又要照顧我們兄妹三個，又要處理鋼廠的事兒，分身乏術。
知道背後有人設計，可找不到證據也只能作罷。
後來肖力的老丈人頂了罪，其他一些涉及數額較大也蹲了幾年監獄，後來慢慢地就放出來了。
而肖力憑藉這些年累積的資本，就創建了肖氏鋼廠。他廠子裡的那些元老，都是原來在沈氏的。」
凌橘聽到這，捏緊了拳頭，她倒是不知道原來肖力跟沈春還有這樣的過往，「沒想到媽這麼不容易，這肖力也真是過分。怪不得跪下給你哥道歉呢！可他做的那些事，怎麼有臉求你哥原諒啊！竟然還談條件，說只要放他一馬放他兒子一馬他就後半輩子補償沈氏？簡直是放屁。」
宋祁嗯了一聲，「所以這件事，哥也沒有告訴媽。我們倆私下的意見就是，要把肖氏吃掉。肖力不是要用後半輩子賠償麼？我們不要他的後半輩子，只要他的鋼廠。他們欠沈氏的，我們要千倍萬倍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