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敢昨天才到清遠,也就是昨天傍晚偷偷去找了趟喬志梁,還沒來得及去找余喜齡,他還惦記著上次小混混的事呢,生怕他回京城的這段時間,有人找余喜齡的麻煩。
沒想到會在書店裡遇到余喜齡,還發現余喜齡有個長得可愛又好玩的妹妹,比余喜齡這壞丫頭可要機靈多了,魏敢後悔怎麼沒往兜里揣幾顆糖,只要有糖小孩子是最好騙的。
「喊哥哥,給你糖吃。」魏敢握了個空拳頭,蹲下來哄余喜安。
余喜安小臉一撇,她不是誰的糖都吃的好嗎!何況這個哥哥手裡是空的,根本什麼也沒有,她都看見了。
因為京城那邊的事,魏敢這段時間心情一直鬱郁,但此時面對余喜齡姐妹卻是難得地放鬆,就連笑聲也比往日裡多了幾分明郎,魏姑父注意力從書里挪開,從書架後側出來,看了魏敢一眼,眼裡浮起淡淡的笑意來。
「好吧,哥哥手裡沒糖,不過,哥哥請你去吃冰怎麼樣?」魏敢瞅了眼書店裡還在翻書的魏姑父,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向余喜齡和余喜安提出邀請。
余喜齡發現她們站在外面說著話,魏敢總時不時地注意著裡面的情況,於是下意識地跟著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書店進門口的位置只有兩個坐在一塊兒聊天的售貨員,和一台咿咿呀呀轉著的鴻運扇。
余喜齡剛準備點頭又搖了頭,但凡有魏敢出沒的地方,總會有葉暖暖在,這可真不是她的直覺或者錯覺,余喜齡看著不遠處匆匆趕來的葉暖暖,心想魏敢和葉暖暖是真緣分。
那邊葉暖暖已經要過馬路了,余喜齡轉頭指了指對面,示意魏敢回頭看。
「魏敢哥哥!」見魏敢終於回頭,街對面,穿著連衣裙的葉暖暖笑容滿面地跳起來揚手沖魏敢打招呼,喬志梁站在她身邊,一臉的無奈。
魏敢頭迅速地疼起來,「……」
真的,葉暖暖差一點就成為他拒絕轉學到清遠的唯一理由。
昨天他偷偷去找喬志梁,就是因為知道葉暖暖寒暑假一般都會在縣城過,他想著他回來的事,能瞞一天是一天,約喬志梁出來玩的時候,更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甩開葉暖暖出來,結果呢!
「喜齡,回家嗎?」余喜華這時也放下書出來,余喜齡點頭,對一臉苦笑的魏敢道別。
余喜齡和葉暖暖的關係,不用想都知道好不到哪裡去,魏敢無奈地嘆了口氣,被葉暖暖盯上,他暫時是沒有本事甩脫,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讓余喜齡不愉快,還是不要把她們混在一起為好。
看到余喜齡走,葉暖暖滿臉得意,魏敢哥哥身邊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喬志梁看了一眼余喜齡,淡淡地收回目光,前些天他媽送葉暖暖來縣城,喊他出去說了很久的話。
「你的朋友?」魏姑父拿著本經濟論慢慢踱步而出,目光從余喜齡那邊收回,看向已經穿過馬路的喬志梁和葉暖暖。
魏敢點頭,「喬爺爺家的孫子孫女,我鐵哥們喬志梁,和鐵哥們的妹妹,嗯……葉暖暖。」
看那小姑娘滿臉的熱切,魏姑父瞭然地點頭,「我還有個會議,參考書我挑好放在前台,記得去結帳。」
「……」
說完魏姑父沖略有些不敢上前的喬志梁和葉暖暖微微頷首,無視魏敢驚懼的的眼神和滿臉的生無可戀,心情極好地轉身離開。
見魏姑父走了,葉暖暖才敢拉著喬志梁大步上前,剛剛那個叔叔,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些,分明五官長得極好,臉上的笑容也很和煦,但莫名地就是讓人覺得害怕,有壓迫感,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魏敢哥哥,他是誰啊?」
魏敢外公這邊的親戚關係簡單,葉暖暖大多認識,這個叔叔卻從來沒有見過。
「我姑父。」魏敢十分無所謂地回,瞪了無辜的喬志梁一眼,轉身回書店去看魏姑父給他挑的參考書。
櫃檯搬上來厚厚的一摞,不止是初中的,連小學的都有,魏敢後悔極了,他到底是有多想不通,才會跟著大魔王以允許他參軍為籌碼來賭成績,最後還跟他一起來逛書店。
最重的事,這麼多書,居然要他自己結帳!
葉暖暖若有所思地點頭,姑父啊,那就是京城那邊的親戚咯,難道這麼威嚴厲害的樣子。
轉瞬葉暖暖就把魏姑父拋在了腦後,而是一臉驚奇地看向魏敢的參考書,「哇,好多參考書,魏敢哥哥,你好厲害!」
好厲害的魏敢只想找堵南牆撞撞,頭是回不了了,看能不能撞出條路來。
余喜華領著余喜安回家,余喜齡拐道去市場,準備買些肉和菜回家,今天二叔一家都要來吃飯,余喜山和徐招娣也會來,她得多準備一些菜。
餘二叔他們在租的房子裡住了兩天,在市場租好小門面後,又跟隔壁夫妻一起全租了門面後頭的房子,一間不到十平的小
房間,平時他們就住市場裡,偶爾會回去一起吃個飯,主要是餘二嬸惦記著余奶奶和余喜安的營養餐。
「河裡新撈上來的魚蝦,要不要?」
「家裡的新鮮菜,萵筍、冬瓜都有,看看。」
市場新搭了個大棚,攤販們自己用木架子圍出小塊的地盤來,余喜齡在攤位間穿梭,沒一會就拎了滿手的菜,魚蝦青菜都買了不少,想到家裡的海帶快吃完了,又去雜貨鋪里買了兩捆白花花的鹽干海帶,這是特意給喜安燉骨頭湯補鈣的。
余奶奶住院的時候,余喜齡帶喜安去醫院檢查過,開始養不肥,那是因為營養不良得太嚴重,半年下來,余喜齡想方設法地給她做好吃的,終於把她養得健康白胖。
家裡,余喜榮剛從工地回來,正坐在屋檐下吃西瓜,市場裡的小門面有餘二叔和餘二嬸兩人盡夠了,他一個壯勞力,也不願意守著個小檔口生活,現在還是在工地上幹活,上個月因為他幹活勤快能吃苦,老闆還給他漲了工錢。
余喜齡一回來,就見余喜榮指使著余喜華,鞍前馬後地伺候他,又是給倒茶水喝,又是給切西瓜的,茶水要送到手上,西瓜要切好放在一邊的窗台上,瞅著余喜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余喜齡忍了忍,沒有說話。
其實餘二嬸領著余壯壯來,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就連晚上用水,都是余喜華打了熱水況好涼水送到手邊,用完了也是余喜華去倒去洗,要不是余喜華半夜要起床幹活,餘二嬸都想把余壯壯丟給余喜華帶。
余壯壯比余喜安大兩歲,現在出門還經常讓餘二嬸抱著,吃飯時也是坐在餘二嬸或者余喜華的腿上讓喂,晚上尿床也是常事。
好在餘二嬸出於某種顧慮,堅決不讓余爺爺余奶奶帶餘壯壯,到了縣城也是自己堅持帶著,免去了老兩口不少勞累。
「喜齡回來啦,快吃西瓜,我剛剛從市場買回來的,貴得喲,家裡瓜地里的瓜隨便人摘,哪個收錢。」餘二嬸從堂屋裡出來,一臉肉痛地招呼余喜齡過去吃西瓜,又訓斥余喜華。
「還傻站著幹嘛,趕緊把喜齡手裡的東西接一接啊,明明一樣姓余,你怎麼就這麼蠢!」餘二嬸一臉痛心疼首,衝著余喜齡又笑,「你要是有喜齡一半兒精明,我就燒高香嘍。」
自從在市場開檔口起,餘二嬸對余喜齡的態度就帶了些彆扭的巴結。
余喜華本來就是要去接余喜齡手裡的東西的,不過她剛從廚房拌了碗白糖豆腐出來給余壯壯,正餵著呢,也不反駁她,趕緊把碗交給余喜榮,上前把菜都接過去放廚房。
「真是不曉得做事,你哥能幹這活嗎!」餘二嬸一連串爹呀媽呀,趕緊把碗接走,自己拉了條小板凳餵余壯壯。
余壯壯旁邊,余喜安坐著小矮凳,趴在大椅子上,自己一口一口乖乖吃著白糖拌豆腐,看見余喜齡,立馬甜甜地喊姐。
「二叔呢?」餘二嬸這作派,余喜齡都習慣了,習慣得都麻木了。
餘二嬸給余壯壯餵了口豆腐,見余壯壯伸手夠西瓜,又拿了塊西瓜餵了他一嘴,「你二叔在看店呢,晚點才過來,你媽什麼時候到哇,差不多要做飯了吧,她不來誰幹活啊……」
話出口,餘二嬸才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怪就怪在以前一家齊聚,從來都是徐招娣悶在廚房幹活,她都習慣了,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這再晚就吃飯了,要不我去迎迎?」沒等余喜齡回話,餘二嬸立馬描補,說完又覺得有點假,乾脆衝著廚房吼,生硬地轉開話題,「余喜華,你死哪去了,沒看見你弟弟吃了一臉啊,快拿條帕子過來。」
徐招娣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余建國。
後腳領著徐志鵬進家門的余喜山臉色立馬垮了下來,「你來幹什麼!」
「怎麼跟你爸爸說話的!」徐招娣趕緊去拉他,雖然她自己臉上也極其不自在,更不敢抬頭看院子裡的人,卻還是硬著頭皮向公婆解釋,「建國說好久沒有一家人聚聚了,這不是難得有機會。」
餘二嬸看了看公婆的臉色,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余喜齡,心裡只道這大嫂只不是傻,是腦子有病!病得無可救藥了。
余喜齡繫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徐招娣,氣氛一時有些僵,還是余爺爺發了話,「在門口站著幹什麼,進來坐下說話。」
徐志鵬也在拉余喜山,在老人面前,鬧什麼呢!
余喜齡看了眼低著頭的徐招娣,扭身又進了廚房,余喜房趴在廚房門口,本來看到余喜山和徐志鵬想出去的,看到徐招娣和余建國也不動了,她已經五歲了,知道也記得事了。
「喜齡,你爸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一家人吃吃飯。」徐招娣跟進廚房,表情為難又遲疑。
余喜齡臉皮往旁邊扯了扯,把切好的辣椒遞給余喜華,「行,我知道了,您去外頭坐著吧,馬上就要開飯了。」
「喜齡……」徐招娣語氣裡帶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