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到家余建國心裡就止不住的煩躁,心裡總是擔心著葉聽芳在娘家那邊的情況,又擔心著她的考試結果,聽孫校長那口風,只怕筆試就過不去。

  不過余建國心裡還抱了一絲希望,葉聽芳可是正經的高中生,比起那些中專生可要強多了,她都考砸了,別人也不一定能好到哪裡去。

  好在家裡還有葉暖暖,在她的討乖賣巧之下,余建國心情好了不好,手一松直接給了她兩塊錢,讓她嘴饞了就去小賣部買零食吃,至於站在一邊的余喜山,余建國選擇性地遺忘了。

  當然余喜山也不眼饞那兩塊錢,就是心裡頭一回覺得不公平起來,以前覺得習以為常的事情,現在再看,卻變得那麼刺眼,比起葉暖暖,他們兄妹三個在他爸心裡真的連草都不如,尤其是喜安,余建國尤其不喜歡。

  余喜山撇撇嘴,轉身去幫徐招娣幹活,見余喜山一走,葉暖暖就撅起嘴巴向余建國告狀。

  比起余喜齡的那些威脅,葉暖暖更再意那張存摺,她拿不到那余喜齡也別想自己藏著,就算她真的去告狀也不怕,葉暖暖心虛地想著,她有她媽護著呢,她爺爺管不到她。

  卻不知道當初葉聽芳能帶走她,其實是有條件的。

  「存摺是怎麼一回事?」飯後,余建國冷著臉問收拾碗筷的徐招娣,葉暖暖捧著書本晃著腿,眼睛盯著書頁,耳朵卻衝著飯桌那邊的方向豎起來。

  徐招娣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看了眼「老實」看書的葉暖暖,「喬老爺子給的,我沒要,讓喜齡給還回去。」

  「砰!」余建國猛地一拍桌,桌上的碗筷禁不住跳了一跳,徐招娣的心臟也跟著縮了一縮。

  「徐招娣,你長沒長腦子,那存摺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收!」余建國說話太急,口水都噴了出來。

  「我推了,推不過……」徐招娣的聲音細得跟紋子似的,余建國根本就沒有聽在耳里。

  「你收下了,不想著交給我去處理,竟然交給喜齡一個半大孩子,你是怎麼想的,啊?」余建國怒目圓睜,盯著徐招娣,眉頭鎖得死緊,「你要是不把我這個男人看在眼裡,這日子趁早別過了!」

  徐招娣鼻子一縮,沒想到余建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她什麼也不反駁,只站在那裡低著頭不說話,余建國混身的怒氣仿佛打到了棉花上。

  每次夫妻間有爭執,徐招娣就是這副死人樣子,怎麼著,跟他消極對抗麼!

  余喜齡為什麼那麼不聽話,他看就是隨了徐招娣!

  「爸,你怎麼能這樣說媽。」余喜山紅著眼睛衝進來,葉暖暖要洗澡,他吃完飯就去灶屋給她掏熱水提到屋後的廁所里去,沒想到就走開一會,余建國就罵起徐招娣來。

  徐招娣看了眼余建國的臉色,趕緊上前去推余喜山,不讓他往余建國跟前沖。

  「反了天了啊!你也不看看你媽乾的什麼蠢事,我還說不得了是吧!」余建國氣得站起來,指著余喜山,「成天正事不干,光學會頂嘴了是吧,誰教你的,是不是余喜齡那丫頭。」

  余建國這兩天本就心氣不順,這會氣頭上,余喜山又來頂撞他,左看右看地就要找笤帚,徐招娣見狀,忙大力推著余喜山,趕緊把人推進了灶屋。

  本來看戲的葉暖暖也有點嚇到,趕緊上前拉著余建國讓他別生氣,看到葉暖暖余建國心裡的怒氣平順下來,余喜山這頓揍是跑不了的,他記著!不過還是得等暖暖回去後,省得嚇壞了孩子。

  「媽!」余喜山雙目赤紅,他就想不明白了,怎麼他爸會變成這樣。

  徐招娣心裡暖乎乎的,她從來不覺得委屈,因為有三個這麼懂事的孩子。

  其實以前余喜山更偏向余建國一些,孩子們天性崇拜父親,尤其餘建國當過兵上過戰場,父親的形象比鄉下大部分同學朋友的父親形象更高大更偉岸,言行舉止受余建國的影響,和她這個當媽的並不親近,甚至有一段時間更為親近知書達理的葉聽芳。

  當媽的被自己的孩子看不起,那種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但徐招娣能怎麼辦,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做她所有能為孩子們做的。

  「媽沒事,你聽話別跟你爸對著來,這事本來就是媽欠考慮。」徐招娣並不後悔把存摺交給余喜齡,較之餘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更信任余喜齡了。

  余喜山腮幫子鼓了鼓,扭頭

  生氣地坐在灶口處,盯著還冒著點點火星的柴灰堆發呆。

  徐招娣鬆了口氣,又安撫了余喜山兩句,拎了抹布趕緊去堂屋收拾,收拾得晚了余建國又要說事。

  馬上要開學,筆試成績出得很快,第二天出成績當天晚上通知就發了下去,第三天上午筆試通過的到學校面試,蔣思樺一早就收到了面試的通知,而余建國在辦公室里等了足足一天,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余喜齡要去鎮上買些生活用品,路過葉聽芳家門前時,措不及防就被葉家隔壁的鄰居大嬸拉住。

  「喜齡啊,你聽芳姨怎麼好些天不在家?」鄰居大嬸眼裡一片火熱,巴望著能從余喜齡嘴裡再打探出些勁爆消息來,指了指葉家門扉緊閉的小院。「這都兩天沒開大門了,也沒見你爸來過。」

  余喜齡愣了愣,要不是葉家租的這條街道是去往鎮上主街的必經之路,她是真不想打這兒路過,更不想被被攔住被問及這些八卦,這個大嬸難道不知道余建國再怎麼樣,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麼?

  這是她還好,要換成別家小姑娘,或者是前世的余喜齡,這刀子捅得可真夠深的。

  「嬸,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事吧。」葉聽芳能口無遮攔地講自己母親得了癌症,但余喜齡做不到。

  鄰居大嬸又問葉暖暖是不是搬到余家去了,她前些天看見余喜山來給搬東西了,這個倒是可以說,余喜齡點頭沒有否認,鄰居大嬸說了幾句譴責余建國偏心的話,擠眉弄眼地最後問了句余喜齡,「喜齡,你直管跟嬸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證不給你說出去,你聽芳姨幹嘛去了?」

  余喜齡搖頭,抿著嘴,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鄰居大嬸仔細打量了她幾眼,估摸著她確實不知情,便鬆手放她走了,結果余喜齡沒走兩步,就聽鄰居大嬸語帶同情地嘀咕,「小傻子,自家爸爸都快變成別家了。」

  小傻子!

  余喜齡默了默,頭也不回地走了,鄰居大嬸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就往街道上大家常聚的活動室走去,她小姑子的男人的堂老表在鎮上給書記開車,聽說啊,葉聽芳的老娘得了癌症,還是余主任親自給送回去的咧。

  她還聽說余主任和葉聽芳那女人可親熱著呢,下車的時候她小姑子的男人的堂老表還見著他們打啵來著,嘖嘖嘖!真是不要臉,她得好好找姐妹們說道說道。

  等鄰居大嬸在街道上串了一圈門,葉聽芳懷孕避出去的消息不徑而走。

  余建國站在郵局的電話機面前,猶豫了好久都不知道要不要撥通電話,筆試結果昨天出來,今天面試結果也已經出來了。

  這次鎮小學不止招了一名老師,有三個筆試面試成績出色的都被錄取了,楊老三那個給他戴綠帽子的老婆不僅考上了,因為筆試面試的成績都好,聽說極有可能要調到初中部去,先當代課老師,期末看教學成果轉正。

  余建國有些不甘,想找出葉聽芳的試卷看看,他懷疑這裡頭有人搞鬼。

  不過那捲子已經被教育局的幹事拿走了,他自然沒有看到,許校長這會也過了氣頭,顧忌著余建國的面子沒有把葉聽芳的情況告訴他,往委婉里講,只說葉聽芳差了一點點,再努努力,以後未必沒有機會。

  心裡卻在嗤笑,余建國被個女人給騙得團團轉。

  都是一個鎮上住著,余建國和葉聽芳那點事,家裡的婆娘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先前余建國為了葉聽芳的事上門,家裡的婆娘也知道,看在余建國提的那些禮上沒有說什麼,但這會可是耳提面命地不許他給人開後門。

  鎮上的老娘們都不大看得上葉聽芳,再加上最近大家聽到看到的事,所有人都堅信這兩人有一腿,對活得跟老媽子似的徐招娣更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像余建國這種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揚的男人,更是被她們重點列為家裡男人不能接觸的對象,怕跟著學壞。

  像余建國這種糊塗蛋,滿清遠縣都找不出兩個來。

  余建國提出讓葉聽芳進學校,無論做個什麼臨時工的事也被拒絕了,這風口浪尖之上,許校長拒絕得沒有半點壓力。

  猶豫了很久的余建國最終還是撥通了電話,結果打過去顯示號碼已經停了,余建國皺了皺眉頭,頂著郵局工作人員的目光又撥了一次,還是停機後,才無奈放下電話。

  剛出了郵政局,就看著余喜齡背著背簍從郵局前路過。

  「余喜齡,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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