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過去一看,顧鈞靠在副駕駛上已經睡了過去,余喜齡敲了敲窗,人沒有醒,去拉門把手的時候,才發現車門壓根就沒鎖。
「……」余喜齡。
心倒是挺大的,也不怕出什麼意外,余喜齡從后座找到大哥大,本來準備給詹秘書打個電話,讓他來把顧鈞弄走,結果拿起一看沒電了。
大哥大的電池很大,不過電量只能持續半個多小時,余喜齡自己也有,不有她嫌笨重,很少攜帶,現在只能她想辦法把人送回去了。
「這人誰啊?」陳亞楠她們跟過來,好奇地看了眼車內的人,顧鈞的臉向里側,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耳後。
余喜齡把東西放回後車座,從前座的顧鈞手裡扣出車鑰匙來,「我一個朋友的長輩,我先送他回家,你們回去的時候小心。」
雖然不是很放心,但余喜齡做了決定,大家都沒反對,主要是余喜齡也不是他們反對,就會改變主意的人。
「別回大院,幫我隨便找家酒店就行。」車開到半路,顧鈞醒了過來,看清是去大院的方向後,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這樣醉醺醺地回去,只會讓顧母擔心。
他們正行駛在主幹道上,有路燈的地方亮得有如白晝,路燈與路燈間的間隙,光線便會暗下來,余喜齡的側臉明明暗暗,顧鈞看得有些出神,幾秒過後,才挪開目光閉上眼睛。
「好。」
剛剛就路過一家比較大的酒店,余喜齡默默的掉轉了車頭,看了眼顧鈞,他很安靜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有些勸他的話,余喜齡想了想,還是沒說。
顧鈞是個成年人了,做什麼他應該自己有分寸,沒必要她再來提醒,而且生意應酬是在所難免,有些提醒也只是空話而已。
就是她自己,遇到必要的應酬時,也免不了要喝些酒。
把顧鈞送到酒店後,余喜齡便開著他的車回了家,明天詹秘書會到家裡來把車開走。
酒店客房的沙發上,顧鈞捏著眉心,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
大三這一年,余喜齡提前畢業的申請被學院和學校批准,學籍轉入大四,而這一年冬天,魏敢依然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姐,給。」喜安跑到街邊買了串冰糖葫蘆遞給余喜齡。
她們出來街上逛,路過一個賣冰糖葫蘆了,喜安注意到她姐看了好幾眼,喜安還以為她是想吃,便去蹦蹦跳跳地買了一串來。
余喜齡道過謝,笑著接過來,糖葫蘆上掛的糖衣脆甜,但裡頭的山楂一口咬下去,酸到了心裡。
「姐,給小妹妹買什麼禮物?」喜安在小店裡隨意看著,看到好玩的小玩意兒都拿起來看看,一邊問余喜齡的意見。
徐招娣和宋清瑜這幾年一直在清遠縣生活,只有過年才回京城,寒暑假余喜齡兄妹三個偶爾會回去,他們這個組合家庭的情況很好打聽,四月份的時候,宋清瑜早上上班,在門口發現了個女嬰。
家裡商量過後,孩子留了下來,取名叫做宋喜寧,和喜安一起,希望她們安寧順遂,小喜寧現在已經半歲多了。
余喜齡看了眼攤子上的小玩意,指了指當做工藝品擺在一邊的虎頭鞋,「你看那個怎麼樣?」
拎著買的東西到大院,徐招娣和宋清瑜才剛到沒多久,余喜山先一步去接的他們,現在正跟喬志梁在一起下棋,叫宋喜寧的小丫頭睡在搖籃里,眉眼周正長得十分好看。
決定領養後,宋清瑜和徐招娣帶著孩子去醫院檢查了,孩子有比較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這大概是她被遺棄的主要原因。
雖然先前回清遠時已經看過剛滿月的宋喜寧,但喜安看到宋喜寧還是很高興,笑眯眯地趴過去,想要逗醒她,又猶豫著不敢下手,怕吵到她。
徐招娣忍不住都有些吃宋喜寧的醋,比起她這個媽媽,余喜齡兄妹顯然對宋喜寧要熱情得多,宋清瑜在一邊攬住徐招娣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她。
他們帶著孩子回來,來上門看孩子的鄰居很多,魏爺爺和魏奶奶也過來看孩子。
「這是做好事,積善德的。」魏奶奶看了看宋喜寧,衝著旁邊的宋奶奶道。
宋奶奶笑,溫柔地看著搖籃里的孩子,輕輕地摸了摸她細軟的頭髮,「可不是,乖乖巧巧的小娃娃,不愛哭也不愛鬧,怎麼捨得就這樣丟掉。」
這幾天下大雪,余喜齡沒有回學校那邊住,而是直接在大院裡住下,兩個奶奶說著話的時候,她從廚房裡端
了熱茶過來。
「……我們家魏敢,真是讓人操碎了心,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是真怕他有個什麼萬一,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等他這次回來,怎麼著也得先處個對象才行,人都瞅好了,跟他媽媽一個單位的。」
「是林家那姑娘,是海棠的親侄女,家世沒問題,別看小林現在參加工作了,其實年紀不大,十五歲就考上大學,智商這塊也沒問題。」魏奶奶說著話,接過茶盞,笑著打量了余喜齡兩眼。
「這是你們家喜齡吧,長得可真標緻,還在念大學吧?」
余喜齡笑笑,把托盤上的蜜餞碟子一起放在茶几上,宋奶奶接過話頭,「是喜齡,我們家姑娘都長得都好,喜齡明年就畢業了。」
放完東西,余喜齡進廚房放托盤,正好撞上從外面進來的喬志梁,喬志梁目光落到余喜齡微紅的手側腕上,視線微凝。
心裡已經怒氣沖沖地拉著余喜齡進廚房用涼水沖手,實際上喬志梁還是克制地站在原地,目光幽深隱含痛楚。
余喜齡去廚房洗了手,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煩躁,魏敢倒是不錯,人還沒有半點消息呢,這邊親就已經相好了,家世不錯學識不錯的姑娘,真是難得。
遠在海外的魏敢猛地打了個噴嚏,同營帳的戰友便笑著打趣他,肯定是他對象惦記又他了。
魏父畢竟是部隊裡的,別人都不知道魏敢的出處,他那裡總能知道一點消息,還能給魏敢捎些東西,上次捎的東西里,就有一封信和一張相片,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林木棉站在他媽宋芸身邊,笑臉盈盈。
他們在這裡,極少能夠收到家裡捎來的東西,先前的包裹都是吃用的,魏敢也沒多想,直接讓戰友給拆了,結果相片就掉了下來。
大家都以為這是他的對象,即便魏敢否認,大家也只當他是不好意思。
林木棉他認識,小學同學,不過印象里這姑娘腦袋大大的,特別愛哭特別脆弱,光會讀書啥也不會,魏敢當時就寫了信回去,直接給拒絕了。
沒有理會這幫瞎起鬨的傢伙,魏敢出了營帳,偷偷摸出脖子上的項鍊來看,余喜齡嚴肅著一張臉看著鏡頭,這是余喜齡的大學入學寸照,他偷偷拿來的。
默默地在心裡算了算時間,還有一百八十天,他就能回國,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身邊。
過完年,宋清瑜獨自回了清遠,徐招娣留在京城,準備等宋喜寧身體檢查結果出來後,再回清遠那邊,到時候宋清瑜會來接她們,徐招娣也能趁這段時間,多陪陪余喜齡三兄妹。
余喜齡回了家,第一件就是給魏敢打電話,可惜聯繫不到人。
看著放在書柜上的子彈頭坦克,余喜齡長嘆了一口氣,把心思收回來,投入到工作和學習中,提前一年畢業,要做的事情太多,她現階段根本沒有辦法分出心神來想事情。
「顧總,好久不見。」機場貴賓候機室里,顧鈞遇到了幾年未見的林海棠,她身邊站著位高大的金髮碧眼男青年。
林家今年過年很熱鬧,林海棠要跟外國人結婚的事,把林家鬧了個人仰馬翻,林教授還跑到顧家去,找顧母狠狠地訴了一回苦。
顧鈞放下手裡的咖啡看向林海棠,林海棠立馬甜笑著改口,「學長,鈞哥,別這麼嚴肅嘛。」
讓男朋友去一邊呆著,林海棠在顧鈞身邊坐下,聽到顧鈞問她結婚的事,她無所謂地笑笑,「是我爸太緊張,談戀愛嘛,我又沒說一定要結婚。」
說完,林海棠突然笑起來,「說起來,你們家魏敢跟你可真是一個性子,宋芸姐把木棉介紹給他,他倒好,直接給木棉回了封信,一點婉轉都沒有地把這事給拒了,實在是太殘忍了。」
好在林木棉的心思都在科研上,拒絕就拒絕了,並沒有當回事,不然林海棠真要好好跟顧鈞來講講道理。
怎麼教的孩子,不知道對女士紳士一些麼。
顧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魏敢長大了,他極少再管他的事,再加上魏敢現在在國外,他又離了體制大多時間在忙事業,這兩年,兩人都沒什麼聯繫。
不過這事倒是做得不錯,沒有優柔寡斷,害怕傷害人家女孩子。
「直接比婉轉好,婉轉才是真正的殘忍。」見林海棠伸手去拿自己的咖啡,顧鈞把咖啡挪到另一邊的小几上,示意詹秘書去買咖啡。
林海棠嘟了嘟嘴,「小氣。」
不過心裡還認同顧鈞的話的,尤其是像他這樣出色的人,即便是直接拒絕,也難以讓人死心,惹是婉轉……林海棠苦笑一聲,收回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