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楊三叔意料的是,襯衫裙在市場上大賣,設計師乘勝追擊,又推出了好幾款顏色布料不同的襯衫裙,不僅挽回了損失不說,還穩定了喜思服飾在省城的地位和市場,甚至工廠還接到不少訂單,指名要求要同款襯衫裙。
余喜齡到工廠後,楊三叔立馬召集各部門主管開會,從省城的服裝店開起來到現在,不算試營業,已經有了一個季度,季度報表和新一期的市場調研都已經出來。
「我覺得我們可以弄個專門賣職業服裝的店鋪來。」余喜齡看過最新的市場調研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女裝市場真正百花齊放在她們省已經初有苗頭,但還要緩個兩年,但西裝套裝不管什麼時候,市場都不小,而且屬於高檔產品。
在余喜齡的印象里,好像八九十年代的舊照片裡,男同志的服飾多是以鐵灰色的寬大西裝為主,襯衫為輔。
現在男式服裝樣式匱乏,如果西裝這邊做好,連帶著搭配的保羅衫、襯衫、領帶都可以相繼推出,某種程度上,現在的男性比女性更需要正式場合的服飾,主婦們也更捨得替男人花錢。
「客戶群定位在各個事業單位,優質價高,營業員需要專門進行培訓。」余喜齡把調研表放下,看向楊三叔。
楊三叔沉思了一陣,看向在場其餘各部門的主管,設計部的首先表態,「余總的主意不錯,正好我們設計部的打版師傅,以前就是專門做西服出身,手藝方面不用擔心。」
余喜齡雖然不會設計,更不會畫圖,她能踩縫紉機縫床單,但卻壓根不會做衣服,但是她的很多意見都很有見地。
流行的款式她們照做,像以前的舊款,則拿出來在原有的款式上進行改進,女性服裝方面尤其是貼身舒適為主,原本覺得土裡土氣的衣服,稍一改動,果然變得截然不同起來。
就像是這些年的女式襯衫,除了花色,幾乎和男士的沒有什麼區別,肩寬領口合身,但腰部肥大,完全沒有辦法體現女性的優點。
先前她們沒有涉及過女式襯衫這一塊,做的衣服也是跟著市場走,經過這次設計襯衫裙的機會,聽取余喜齡的意見,進來掐腰提腰設計後,果然風靡市場。
設計師已經發散式地想到,男式服裝或許也可以這樣裁剪,要知道這些年的西裝大多墊肩寬,並不精緻。
「可行。」市場部主管點頭,事實上他之前心裡就有這樣的想法,不過看廠里一直是走女裝路線,所以才一直沒提。
散會後,楊三叔和余喜齡又去倉庫那邊看看,自從發生上次漏雨的事後,楊三叔便將工廠大檢修了一遍,倒是查出不少安全隱患出來,尤其涉及到火災這樣的地方,全部提出著重整改。
一路上楊三叔看著余喜齡直嘆氣,這沒兩個月余喜齡就要去外地讀書了,想到他要顧著工廠、服裝店還和飯店那邊,就覺得心累無比,再這麼忙下去,他的小心肝都要不認得自己了。
「以前建這廠,還是為了給顧書記添政績,現在廠里起來了,他人卻走了。」楊三叔還想起了顧鈞,說實話自從顧鈞離開後,工業區的發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了下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領導有新領導的路子,好在他們這邊已經納入開發範圍,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慢也有慢的好處,他們買下的這處廠房面積不小,楊三叔打算一邊建新廠子,這邊也跟著生產,等到搬到新廠房,舊廠房就推倒建宿舍,估計到時候他們這裡也開發完全,可以甩開膀子大開一場。
余喜齡看了下欣欣向榮的工廠,「人生短短几十年,總要留幾年做自己喜歡的事。」
確實是這樣,楊三叔也只是感嘆了一下,當初如果不是顧鈞,他兒子哪能那麼容易找到並討回來,他也看得出來,顧鈞雖然兢兢業業,但眉宇間並不舒展,而且他那個身體,大半是被工作給拖累的。
「人生幾十年,你大學畢業後可還要記得這裡還有一攤子等著你接手哇。」楊三叔是真怕余喜齡撂挑子不干。
年輕人嘛,有闖勁,去的又是京城那樣的大地方,余喜齡又是個有主意有人,說不定就留在京城不回來了,他還想著再撐幾年,就光榮退休,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
余喜齡上下看了楊三叔幾眼,直看得楊三叔心裡發毛,「三叔,你知道廠里最大的支出在哪裡嗎?」
楊三叔眉頭一挑不接話了。
他們的工廠不大,但每個部門的主管領導並不是直接從底層員工里升上來的,都是重金挖的有經驗的管理人員,每個月光是管
理層的工資開支就大得嚇人。
按道理創業初期,為了開源節流,有些事老闆能代勞就代勞才是,實在不行,還能從基層提拔,有群眾基礎不說,工錢開支也要小,但現在攤子鋪起來才多久,為了少操心,楊三叔寧願重金請人,也不願意耽誤他周末陪老婆孩子的時間。
說是這樣說,余喜齡還是羨慕楊三叔,並認同他的做法的。
錢賺多賺少就是個數字,健康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上輩子她就是太投入到工作里,才會早早把身體拖壞,不然怎麼也能看到余建國老無所依的那一天。
從工廠出來,余喜齡直接跟著楊三叔回他家裡看了長大了不少的辰辰和小心肝兒,被蔣思樺拉著住了一晚,之後才回縣城。
剛到家,余喜齡就看到余奶奶坐在堂屋裡抹眼淚,見著余喜齡神情很是慌張,應了余喜齡一聲後,就趕緊起身抹乾眼淚匆匆出了家門,仿佛身後有什麼在追。
「……」剛喊了一聲奶奶的余喜齡,不明所以地看向徐招娣。
徐招娣嘆了口氣,有些不知道怎麼跟余喜齡開口,不過想了想還是沒瞞著,「你奶奶來借錢,說是你……說是余建國病得很厲害,實在沒錢給他交住院費了……我想著畢竟是你奶奶來。」
不用說了,看徐招娣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把錢給借出去了。
「余建國住院?什麼時候的事。」余喜齡進屋,接過徐招娣遞來的涼綠豆湯,並沒有因為她借錢給余奶奶而生氣或是不悅。
不過余建國居然會住院,余喜齡記得余建國的身體一直不錯,頂多一些小感冒,連藥都不需要吃的那種,上輩子直到她住院,也沒聽說過余建國住院的消息,不然葉聽芳肯定見天地找她鬧著要錢。
「就是前兩天,聽說現在房子也不讓住了,現在租到養殖廠後頭那一片去了。」徐招娣又嘆了口氣,她這些也都是剛剛才聽余奶奶跟她哭訴的。
縣城邊上有個養殖廠,那裡原先有幾戶民居,不過養殖廠越開越大,味也越來越大,那幾幢房子的主人都搬了,廢棄了好幾年,雜草長得有人高,就一個收廢品的老頭子租在那一塊。
縣城不大,余建國也不想租個兩天,就被人鬧得又要搬房子,百般無奈之下,才租到那塊地方去。
余建國上半年賺的錢都押在了收的舊書里,先前租的房子押金賠進去些,現在租房又是一筆錢,余奶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到徐招娣這裡來借。
萬幸的是,來的時候余喜齡不在,余奶奶見著徐招娣,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就拉著她訴了一陣苦,不然也不能正巧遇上余喜齡回來。
余喜齡聽完後,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不過想想又是理所當然的。
上輩子葉聽芳做的這些事都沒有被發現,到最後余建國不也還是有要孤苦終老的苗頭麼,喬志梁在國外不歸,葉暖暖還在他們身上吸血,而且以葉暖暖那性子,日後她頂多只會管管葉聽芳,哪裡會管余建國。
也就只有餘喜山一個人可以供他依靠了,不過她嫂子後來立起來,也不是余建國和葉聽芳隨意欺負的主。
錢都已經借出去了,也不能去追著余奶奶要回來,沖徐招娣擺臉子更不至於,余喜齡乾脆丟下這事不管,領著已經放暑假的余喜安準備去給她買兩身衣服。
有楊三叔這個兒子女兒奴在,其實工廠已經開始在涉足童裝,這方面余喜齡真沒辦法給出什麼意見。
上輩子她自己沒結婚沒孩子,也沒有帶過小孩子,余喜山生孩子也晚,她忙著事業和小侄子也並不親近,送禮物也從來只是送玩具,對小孩子的服裝並沒有注意過。
不過楊三叔對這方面很有勁頭,立志要讓老婆兒子穿上自己廠里生產的衣服,一直盯著設計部的人在研究設計。
余喜齡帶著余喜安在街上大包小包地買,葉暖暖站在櫥窗外雙眼赤紅。
現在放暑假,她朋友不多閒來無事,就在街上閒逛,無意中遇到余喜齡的余喜安姐妹,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就跟上了她們,眼見著余喜齡給余喜齡買起東西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好多衣服,等余喜齡姐妹走了後,她跑進去問價格,都要被嚇得倒退幾步。
葉暖暖現在連下學期的生活費都不知道在哪裡,自然沒有餘錢來打扮自己,去問葉聽芳要?葉暖暖譏誚地勾起嘴角,葉聽芳現在都自身難保,哪裡有餘錢給她。
至於喬小姑,葉暖暖不敢太去麻煩,她還等著開學的時候能拿到學費。
葉暖暖從街上回去後,回到空蕩蕩的家裡,目光突然定在喬志樑上了鎖的房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