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雖然走了,但這事宋清瑜卻沒打算這麼算了,葉聽芳裝瘋,不是還有一個余建國麼。
到了現在余建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本來所有事情都瞞著好好的,是他那天遇到宋清瑜,說岔了嘴才有今天這一幕。
可是他也沒有想到葉聽芳在這裡頭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當時在部隊裡,喬愛國就從來沒有隱瞞過,他也一直以為所有人都知道,喬志梁不是葉聽芳所生的事實。
「這件事,你們想要什麼交待。」余建國抹了把臉,強撐著身體站起來,看向宋清瑜。
喬小姑冷哼一聲,「你們現在能給什麼交待,我嫂子的命,她葉聽芳還得回來嗎?還有被她欺騙了這麼多年的志梁外公一家,又怎麼算。」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葉聽芳,說不定她哥也不會在戰場上犧牲。
余建國被問住,一時吶吶不能言,宋清瑜看了眼坐在地上裝瘋賣傻的葉聽芳,「瘋了就送精神病院,沒瘋就進監獄,她應該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地上的葉聽芳猛一地怔,進了精神病人,就是不瘋也要變成真瘋。
「事情畢竟過去了那麼久,再加上她對志梁真的是當親生兒子一樣照顧……」余建國硬著頭皮,想到替葉聽芳求情。
余喜齡嘴角嘲諷地勾起,「鳩占鵲巢而已,沒有她,喬志梁自有親生母親疼愛照顧,又何必她來多此一舉,一個出自書香門弟的高知生身母親,和一個只接受掃盲班教育的虛偽儈子手,這大概沒有比較的必要。」
這話落在余建國的耳里,又是沉痛的一擊,宋清瑜他們的目的只在葉聽芳,不可能會跟他普及葉聽芳的生平。
余建國想說服自己不要相信余喜齡的話,但事實上余喜齡的話一出口,他自然而然就信了。
被欺瞞了那麼多,好像也不差這一點半點兒了。
余建國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余喜齡看了眼徐招娣,「說起來我媽還是要幸運得多,好歹她三個兒女已經長大,能護著她不至於丟了性命,余主任,你說是不是?」
下意識地,余建國就想起了前些年余喜山來找他的場景,他說徐招娣燒炭自殺了,當時葉聽芳是怎麼說的來著?
余建國已經記不起當時的對話,但他當時內心是很嗤之以鼻的,還以為那是徐招娣挽回的手段,他看向站在宋清瑜身邊的徐招娣,眼裡難得是多了些從不曾有過的愧疚。
可惜的是,徐招娣壓根就沒看他,正專心地同宋清瑜小聲說些什麼,宋清瑜告訴徐招娣,他父母已經在往清遠這邊趕了,老人家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她和喬志梁。
徐招娣整個人都懵了,哪裡還有心思注意余建國和葉聽芳,她現在擔心自己還來不及,最讓她憂心的是,她還沒有跟余喜齡兄妹說,要是宋家父母來了,他們才被迫知道的話……
想到這裡,徐招娣狠狠地瞪了宋清瑜一眼,她先前說等孩子們高考完,但高考完後她還是猶豫不定,宋清瑜這是在迂迴地逼她向孩子們坦白。
宋清瑜一行並沒有在余建國家的小院子裡多呆,他要的結果已經給出來,怎麼選擇就是余建國和葉聽芳自己的事了。
余奶奶現在心裡就惦記得不能讓小孩子沒了媽,上前想拉徐招娣求情,被余建國給攔住了。
等宋清瑜他們走了後,一直看戲的鄰居才把嚇得瑟瑟發抖的余小寶送還給余奶奶,余奶奶道謝,對方也只是尷尬地應了兩聲,趕緊就把門給關上了。
上次做工的事,就知道葉聽芳人品不好,但沒想到她還不止是人品不好,居然都到了謀財害命的地步,鄰居們紛紛在心裡自省,自己平時有沒有得罪到葉聽芳地方,要是有,可真要當心一點。
人都散光了,葉聽芳還坐在院子裡,余建國路過她身邊時,只頓了頓,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余奶奶抱著余小寶後怕得很,「建國,咱們搬家吧,換地方吧,要不你帶著她走得遠遠的也成,難不成真讓她去坐牢啊,那小寶以後可怎麼辦,有個坐牢的媽,他還怎麼做人。」
搬家,搬到哪裡去?
余建國搖了搖頭,滿心疲憊,他也沒有心思再去整理那些舊書,自從條件不好後,他就戒了煙,只隨身放著一包普通煙,用來給別人散。
抖著手摸出煙點上,猛吸了一口緊接著就是撲天蓋地的咳嗽,可咳完了還得繼續抽。
哪怕抽著煙,混沌的腦子也不能清醒一點,但手裡有點東西,他不至於直接瘋掉,葉聽芳會不會瘋他不知道,但是他真的快要瘋了。
他當時為什麼要離婚呢?撿了魚目丟了珍珠,說的就是他吧。
葉聽芳在院子裡坐到天黑,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混身疼得直抽氣,她和喬小姑打了一架,還跟警察撕扯了一陣,頭髮更是被扯掉了一塊,這時候還麻麻地疼。
屋裡余建國母子帶著余小寶已經在吃了,葉聽芳掃了一眼,桌上並沒有放她的碗筷,她咧了下嘴,自己去拿了碗筷盛了飯,坐在一邊吃起來。
好在,雖然沒有她的碗筷,余家母子也沒絕情到直接趕她走。
看到葉聽芳過來,余小寶往余奶奶懷裡直縮,余奶奶趕緊放下碗筷,抱著孩子去了自己那屋,心裡愁得很。
屋裡昏黃的電燈泡下,相對而坐的兩個人,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飯吃得差不多了,余建國開了口,「你自己選一個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葉聽芳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麼,她飛快地扒了兩筷子飯,沒有說話。
余建國吃不下去,點了一根煙,又說,「你那個掃盲班的事,你給我說一說。」
葉聽芳端碗的手一頓,隨之而來的是更快速扒飯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余建國突然就覺得煩躁起來,他猛地一揮手,直接把葉聽芳的碗掀翻落到地上。
隨著清脆地一聲響,飯菜撒了一地,瓷碗也瞬間四分五裂,隔壁被余奶奶護在懷裡的余小寶猛地一抖。
「幹什麼,這就嫌棄我了?」葉聽芳臉上麻木得沒有半點表情,直接伸手拿過先前余小寶的那個碗,還想繼續吃。
她餓,特別特別餓,感覺胃就像是個無底洞,怎麼填也填不滿。
余建國怒氣沖頂,乾脆直接把桌子給掀翻了,葉聽芳端著碗往後一縮,桌上的飯菜雖然全沒了,但她手裡的碗還在,她看了眼余建國,拼命地往嘴裡扒飯。
耳光和拳角如意料一般地到來,葉聽芳沒有坐以待斃,直接還擊了回去。
和他們一聲動起來的,還有餘小寶的嚎啕大哭,余奶奶抱著怎麼哄也哄不好的余小寶,聽著隔壁屋的動靜,心酸得眼淚直往下落,好好的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個樣子!
餘二嬸晚一步知道這些消息,整個人又是震驚又是興奮,相較於徐招娣壓根不管那邊怎麼鬧,餘二嬸對那邊的情況還是很關注的。
聽說公安又上門問了幾次,葉聽芳每次都裝瘋賣傻,還好幾次在公安面前露出傷痕來,不用問,余建國也跟著被教育了幾次,但往往後果就是晚上被打得更慘。
就是余建國現在也是悔不當初,餘二嬸去給余奶奶送菜的時候,還見著余建國不停地拿頭撞牆的樣子,確實雞飛狗跳,十分悽慘。
「就是可憐了余小寶。」余奶奶拉著餘二嬸一個勁地訴苦,餘二嬸可懶得可憐她。
不管是跟著余喜齡還是跟著她們過,日子都穩穩噹噹十分順遂,她偏要跟著老大一家子過,全然忘記當初余建國是怎麼不孝,有今天怪得了誰。
說句實在的,就是現在,余奶奶說一句,想跟著她們過,她們還能拒絕?
還不是為了余喜齡的那句承諾在那裡死撐著罷了。
徐招娣點點頭,「誰說不是。」
緊接著餘二嬸又問起宋清瑜那邊的打算,這公安一趟兩趟地來,葉聽芳裝瘋賣傻地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
當然不可能這樣,得知馬上就會有精神病院的醫生去余家拉人後,餘二嬸憋著臉比了個大拇指,「治葉聽芳還真就得這樣。」
余建國和葉聽芳那邊,徐招娣早放下了,怎麼處理,現在都是宋清瑜和余喜齡在主導,像直接請精神病院來收人的主意,也是余喜齡出的。
其實徐招娣是不願意余喜齡在中間摻和的,但她阻止不了,只能默默支持,余喜齡這麼恨葉聽芳,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現在最操心的是,宋家父母馬上就要到清遠的事。
宋家父母雖然上了年紀,但還一直是特聘人員在為國家工作,雖然一接到消息就請假,但還有一些工作要安排,不可能馬上就到。
想到要跟余喜齡兄妹說她和宋清瑜的關係,徐招娣就只覺得黑前一陣發黑,但昨天宋清瑜的父母已經上了火車。
實在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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