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養殖騙局一套接一套地,雖然是鄧四麻子牽錢,但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當時還有專門的收購公司開著小汽車來和鄉親們談合同,他們還拿了報紙之類的東西來證明養殖牛蛙是能賺大錢的。
而公司提供優質蛙苗,保價回收,光這兩點就十分讓人心動。
蛙苗到了後,還有專門的技術人員上門來指導,可信度就更加高了,大家按著技術人員的安排,買了他們所謂特製的漁網,攔在了田梗上,防止蛙苗跳脫。
至於鄧四麻子的那些假飼料,卻是針對個人的,他們不敢騙老道的莊稼人家,只能騙騙葉聽芳這樣從來沒有下過地的人,還有個別極度狂熱的做著發財夢的鄉親。
他那成本不過百的假飼料,光在葉聽芳這裡,就賺了近三千多塊錢。
最讓葉聽芳心痛的是,鄧家人逃跑的時候,把她的家當都順走了,她結婚時余建國給買了一對金耳環,就戴在耳朵上,都被鄧四麻子的女兒偷偷摸走了。
葉聽芳整個人都崩潰了,躺在鄧家空蕩蕩地,連門板都被村里人拆了泄憤的破屋子裡,粒米不進,眼淚跟溪水似地往下流。
完了,全完了!
余建國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心裡的怒氣,頓時也被心酸代替,「聽芳,咱不難過了,警察已經立案了,鄧家人總有落網的一天,咱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啊。」
「完了,全完了啊,建國,全完了。」葉聽芳眼神根本就不對焦,只痴痴地念著這幾句。
這兩天因為生氣,還會往鄧家這邊來轉轉的老人,看了忍不住嘆氣,「這怕是失心瘋了,建國你趕緊找人來給她招招魂。」
葉暖暖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媽讓她幫忙看合同的時候,她也不太懂,隨便看了一下,覺得挺有道理的,哪裡想到竟然全是騙人的,原本期待的一夜暴富沒了,更是虧得血本無歸。
這件事鬧得很大,還上了本地的新聞,餘二嬸見了慶幸了連拍胸口,要知道她當時也動了這個心思,要不是媳婦要進門,她想著晚個一年再說,不然也得虧死。
「葉聽芳現在人還迷迷糊糊的,余建國把人帶到了縣城。」趙越把這幾天鄉下發生的事,一一報告給了余喜齡。
趙越是許崢介紹過來的,之想余喜齡就有找個秘書的想法,見過詹秘書後想法就更強烈了,余爺爺葬禮的時候,她和余喜華聊這事的時候,許崢聽到了,便把趙越介紹了過來。
以前和許崢一塊玩得很好的兄弟,先前一直沒工作,也是在街道上混著,不過跟侯雷不是一路的人,為人不錯,路子也廣,余喜齡交給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她盯著余建國夫妻。
余喜齡點點頭,「姓鄧那家人找到沒有?」
「他們估計是內部有眼線,正跟公安打著游擊站,不過落網是肯定的,我這裡會一直盯著。」畢竟是一大家子跑的,不可能沒有半點痕跡。
余喜齡點點頭,示意他先出去。
這個所謂的牛蛙騙局,是余喜齡去公安局舉報的,葉聽芳被騙多少錢她都無所謂,但是村裡的鄉親們掙錢不容易,被人這麼掏空的家底,實在是太可憐。
而最可恨的便是餘四麻子及其一家人,他們清楚地知道這就是騙局,卻還是幫著演戲,騙取大家的血汗錢,在其中受騙的,還有鄧四麻子的幾個本家。
葉聽芳的失心瘋,病得不輕,她在床上躺了兩天,就鬧著要回去看她的牛蛙,鬧到余建國筋皮力竭後,又醒過神來,想起自己被騙光了錢財,崩潰得嚎啕大哭。
余建國租的本就是最便宜的院子,住了好幾戶人家的那種,他們都是附近工廠上班的人,哪裡受得了葉聽芳這樣鬧,關鍵是葉聽芳鬧起來時嚇人,余小寶經常嚇得跟著她大哭,沒兩天就鬧著余建國要他把葉聽芳給弄走。
縣城裡難租到這麼便宜的房子,帶到醫院裡看,醫生只開了藥就讓他回家養著,等葉聽芳自己想通就會好起來。
余建國沒辦法,只能帶著葉聽芳又回了村里,可惜老宅已經沒有了,村里人現在特別恨給鄧家人當幫凶的葉聽芳,有多開始猶豫著的人家,就是因為葉聽芳各種勸她們,她們才想著去試試。
結果倒好,全是騙子,葉聽芳就算真瘋了,也是罪有應得。
而且葉聽芳病成這樣,醫院治不好,余建國也是打算回村里請神婆來作法的,誰家也不願意把房子
借給他們住。
余建國跑到餘二叔那裡,想借他們的房子住,余奶奶心疼兒子和孫子,幫著一起說話,可惜餘二嬸硬氣得很,直接給拒絕了,怕兒子和新媳婦抹不開臉,乾脆自己住回了鄉下。
沒有辦法,余建國只能帶著葉聽芳住到了鄧家,偏屋裝上門板,也勉強能住人。
還好餘二嬸雖然不讓他們夫妻住進屋裡,倒是默認了讓余奶奶帶著余小寶,不然的話,余小寶還要跟他們夫妻住窗戶、瓦片被砸爛,到處漏風的破屋子。
「錢給那些住戶送了過去。」趙越跟余喜齡報帳,順便將最近事情的進展報告給她。
現在大部分的鄰里關係都是不錯的,大家心裡雖然對葉聽芳不耐煩,頂多也只是嘴上埋汰兩句,但還不至於到出言趕人的地步,但煩也是真煩,現在拿了錢還得了清淨,大家心裡都還挺高興。
反正大家也只是租住,余建國走了,還會有新的住戶進來。
余建國請神婆做了法事,又花了不少錢,葉聽芳還是時好時壞,他只能請了長假照顧葉聽芳,好在余小寶的病好了,他才能專心照顧葉聽芳一人。
鄧家人在外省落網,估計沒兩天就能押回來,「鄧四麻子肯定要判刑,鄧家人估計要回余家祠堂,到時候……」
到時候余建國和葉聽芳只怕又沒了落腳的地方。
鄧家落網的是鄧四麻子夫妻和他爹娘及上小學的那個女兒,他兩個大兒子,和女兒女婿都跑了,為了保住跑掉的人,他們是回來頂罪的。
鄉親們的錢他們也沒法還,都被逃跑的人帶走了,倒是剩了一本葉聽芳的存摺,那本來鄧四麻子本來想丟掉的,但他婆娘覺得萬一哪天偷偷回清遠,還能派得上用場,就留下了。
余喜齡打開存摺一看,錢還不少,差不多有近六千,從差不多十年前存起,一年年地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在年前取了筆,現在存摺上還剩三千,想到余建國和葉聽芳去老宅借錢的事,余喜齡微微勾唇笑了笑。
上輩子她就知道,葉聽芳有一張存摺,是不管發生的什麼都不能動的,這些錢是她給葉暖暖和喬志梁兄妹存的,以防萬一的錢。
所以哪怕是余小寶生病,也不能動。
她對前夫留下的子女倒是情深意切,就是不知道余建國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痛心憋悶,深愛的妻子一直惦記著前頭那位,那位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上輩子這張存摺動用,好像是葉暖暖要出國的時候,出國的數目可不是小數,光靠壓榨余喜齡的可不夠,她還得多給錢給葉暖暖防身用。
不過很明顯這上面的數字打從順風飯店關門起,存入的錢就一年比一年少了,上輩子葉聽芳存了差不多二十年,可是存了小几十萬。
「姐夫那裡你認不認得什麼退伍沒工作的戰友,本地的。」余喜齡問了一句。
她覺得余建國老在請假瀆職似乎有些不太好,葉聽芳都病得這麼嚴重了,他應該專心照顧她才對,不然怎麼體現他們夫妻情深。
趙越點頭,「有,還不少。」
等余建國回糧食局,想厚著臉皮再請幾天假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職位已經被人頂了,同樣是退伍軍人,比他年輕,手部微有殘疾但不影響工作。
就在這時候,鄧四麻子的老父母和妻女,在收押了一段時間後,被放回了家裡,看到葉聽芳居然占著他們的屋子,又鬧了起來。
村里人也天天往鄧家去鬧,余建國又帶著葉聽芳搬了出來。
還是村里實在看不下去,把村支部一間以前給五保老人住的破屋子借給余建國住,夫妻兩個才算安頓下來。
余建國還瞞著葉聽芳,不敢告訴她工作沒了的事。
葉聽芳現在也顧不得余建國,鄧家人回來,她的瘋病就不藥而愈,天天跟著村裡的婆婆媽媽們去鄧家哭鬧,逼她們還錢,余建國攔不住,只能隨她去。
余建國去縣城找了兩次老戰友,可惜不是會不到人,就是讓他等消息,余建國心知對方這是不願意幫他了,就自己出去找工作。
可他這個年紀,去找找一些普通的臨時工還行,重活用不上他,正式工作也看不上他,他又沒有學過砌匠木匠這些手藝,一般的工地也不肯收他。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在工地擔沙石的工作,沒幹兩天,工頭就結錢通知他找到了更年輕的苦力,無論他怎麼求都沒有用。
那邊,又傳來了葉聽芳被砸到腦袋住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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