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來得很準時,六點一到便停在村口,兩家人沒有遲到的習慣,同樣早早等在這裡,去鎮集看花燈猜燈謎,最高興的自然是小孩子,豆豆拉著付雅小嘴就沒停過,他也不嫌棄沒回應,嘰里咕嚕說得熱鬧。
林清美無奈道:「豆豆快上車,吃著奶糖都堵不住你的嘴。」
自己和陳大莊都不是碎嘴子的人,也不曉得豆豆遺傳了誰,小嘴這麼能說。
車上的位置有限,眾人擠一擠才勉強全部坐下,三輪車突突突地往前開,一開口冷風就往嘴裡灌,林清美拍拍還想繼續說話的豆豆,嚇唬道:「灌一肚子冷風,小心晚上鬧肚子,到時候媽媽和爸爸不會管你。」
豆豆如菜缸子裡的老鹹菜徹底蔫了。
夜路不好走,三輪車上載的人多,司機怕出事故開得特別慢,豆豆一下子急了,顧不上會不會肚肚疼,張口問道:「叔叔能不能麻煩你快點?」
他想看雜技表演,想吃糖人。
司機師傅哈哈一笑,聽話地加快了速度,開完最難走的一段,他確實可以加快速度。
宋知薇大方給的價格高,他自然願意跑,不用吆喝攬客,三小時三元,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砸在他腦袋上。
到達鎮集,宋知薇約好接人的時間,眾人看著人聲鼎沸的鎮集忍不住跟他們一樣東張西望。
裡面最多的就是各種花燈,複雜的、簡單的都有,鎮集今年的元宵節格外熱鬧,豆豆尤其興奮,坐在陳大莊的脖子上左顧右盼,等看見捏糖人的小攤子,興奮地拍了拍陳大莊的腦袋:「爸爸,那邊有糖人,我要吃糖人。」
林清美擰眉:「你最近吃太多糖,再吃甜的牙齒要壞了。」
陳大莊笑呵呵勸道:「過年難得,就隨他去吧,平時也吃不著。」
林清美颳了他一眼,沒再說掃興的話,歇菜的豆豆又支棱起來了,『爸爸、爸爸』的叫個不停,快樂的嘴角咧到耳後根。
林清美不是個小氣的,給豆豆買了個孫悟空的糖人,給小雅買了個小兔子的,換來她亮晶晶的笑容。
一行人走走看看,偶爾看見喜歡的花燈也會停下腳步猜上一猜。
猜謎遊戲難不倒付辰時,只要是家人看上的必定能拿到手,贏得每人手上都拿到一盞。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八點半,人流漸漸少了,眼看要到約定回家的時間,眾人戀戀不捨地往回走,坐上三輪車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隨著元宵節落下帷幕,隔天付辰時父子倆就踏上去京市的火車,為了陪家人過節,特意請了幾天假推遲回學校的時間,他成績好,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答應下來,而付向東需要回京市處理事情。
唯獨沒走的就是杜燕華,習慣大香村簡單的生活,對京市沒啥留戀,妻奴付向東沒有勉強她,直說叫她待在這裡等自己回來。
一下子走了兩個人,家裡就冷清很多,習慣每天見他們小夫妻同進同出,時不時逗一逗,如今不見了,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他們都如此,何況與付辰時感情增溫恐怕更捨不得。
楊海花抽空找宋知薇說悄悄話:「小薇,要是捨不得辰時要不你跟著去京市吧?」
「親家現在處得不錯,想來不會為難你,家裡的事兒你和小華交代交代,女人一輩子圖的不就是家庭和睦?」
「小雅也需要爸爸。」
說實話宋知薇很心動,天天膩在一起,猛然間少了,她有時候都沒反應過來,會無意識地喊他的名字,會做他喜歡吃的菜,一轉頭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心裡就忍不住失落。
她從沒覺得睡慣了的床,只因為少了一個人的體溫,空曠得叫人心生寂寥。
宋知薇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入睡,開年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為以後過上好日子,短暫的分別總要習慣。
過完年後,宋知薇找上樑承志商量建工廠的事情,縫紉機一多,人手顯然不夠,一直蝸居在小院裡不是個事情,想要做大做強,擴建廠房迫在眉睫。
而且京市服裝店的鋪面太小,宋知薇打算擴大,不過牌子剛打出名氣,就換位置非常不利於發展,所以她更傾向於接手附近的商鋪,不過這個沒法子強求,只能看運氣。
梁承志的規劃和她差不多,服裝店他沒有提太多意見,將這些事情交給宋知薇做決定,他更看重服裝廠,因他的加入,兩人更改合作內容。
兩人都不是計較的人,只是為更長遠的合作還是需要將利益交割清楚,免得以後壞了情分。
朋友、親戚間做生意最好如此,人心難測,往後的事情誰說得准?
將東西都寫進合作條款,看似不近人情,實際上是維護情誼的最好答案。
做好這些後,梁承志憑著港商的身份果然很容易在星海鎮拿到一塊地皮,位置好價格低,去看過地方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廠址確定下來,他們就開始著手廠房建設,星海鎮上徐家門路挺廣,找來的施工隊聽完要求,就報出一個相對便宜的價格,梁承志當場就拍板定下。
服裝廠的股份梁承志占了大頭,所以出的錢比宋知薇的多,雖然一下子又掏空大半家底,可不管是他還是劉慧珍都很高興。
有了廠、有了家,以後他們就能在星海鎮紮根,重新擁有歸屬感。
梁小寶同樣喜歡星海鎮,可惜他要去京市繼續讀書,陪他一起回去的是梁赫他們,住的依舊是宋知薇的四合院。
忙碌的事情一多,宋知薇的生活再次充盈起來,每隔幾天就要返於星海鎮和大香村,陳樹南今年準備參加高考,去何仙姑家拜年的時候,付辰時趁機考校一次,發現他基礎打的牢,只要高考題目正常,考上大學的機率很大。
得了准信,陳樹南愈發用功,可也沒落下廠里的事,輕輕鬆鬆將兩件事抓在手裡,做得又快又好,讓梁承志省了不少心,每次宋知薇來都要夸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