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有你這樣的逆女,早知道當初就該溺死的好!」
宋建軍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宋知薇的話給他帶來莫大的羞辱。
「說得你好像對我多好似的。」宋知薇翻個白眼,完全不懼她,如果她想,有的是辦法讓他碰不到自己。
「我辛辛苦苦養大了你,你現在說這話,逆女你要不要臉,你的良心去哪了?」宋建軍大喊大叫,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宋知薇被他的厚顏無恥氣笑了,道:「爸,我見過有人往自己臉上貼金,沒見過你這麼貼金的,你問我良心去哪了,我倒想問問你,你的良心去哪了?」
「自我記事起,吃的比雞少,做得比牛多,每天早起做早飯的是我,下地幹活的是我,洗衣服打掃衛生,打豬草餵豬、餵雞的是我,家裡里里外外全是我在一人在操持。」
「你們呢?睡到日上三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什麼嘴巴一張,我就得給你們弄來,弄不來就是一頓毒打,等到了上學的年紀,別的小朋友都去了,你們不讓我去,告訴我,女孩子不需要讀書識字,那是浪費錢。」
「你們說的我都信,我都聽,結果換來了什麼?」
「換來你們變本加厲的傷害,感情我不是宋家的女兒,是宋家的奴隸,為了一口餓不死的飯,活該伺候你們一輩子?」
「宋建軍,美夢做到這份上也要醒了。」
「想要糧種,可以,把欠我的還清,我賣給你!」
宋建軍一張臉漲得紫紅,嘴裡除了『逆女,我打死你』之外,就是『下鄉女孩不都是這樣』,反正絕口不提還東西的事情。
開玩笑,那麼多東西全要還給她,他們連褲衩子都剩不下,特別是要賠五百塊,他哪裡願意。
他們還拖著姓何的女人的九百塊沒給,是小文說等高考完拿到大學通知書後會出,才糊弄了過去。
宋建軍眼看硬的不行,眼珠子一轉,開始賣慘,往地上一蹲,雙手抱頭,道:「小薇,不是我不想還你,可是你瞧瞧家裡現在的情況,我是有心無力啊。」
「你媽媽連著兩次去醫院,你大嫂差點沒命也去醫院住了幾天,這都是錢,眼看小文高考在即,我們還要給他湊錢上大學,你要是不拿種子給我種,地里下一季的糧食就沒有,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宋知薇收起臉上的冷笑,暗道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會博同情,站在道德制高點,把她架在火上烤。
但是比賣慘,如今的她會輸?
宋知薇貓兒眼裡浮起霧蒙蒙的淚水,道:「你們沒有錢,我難道有嗎?」
「宋志文要高考,我家辰時也要高考,不僅如此,高考完之後我們就要去京市給他看腿,爸,你知道上次的醫生怎麼說的嗎?」
「他說辰時的腿有救,可需要做手術,不算其他,光治療費用就是三千!」
「剩下還要租房子,做護理,做恢復,吃飯睡覺,哪一樣不要錢?京市是首都,消費多高啊,去一次起碼要準備四千塊。」
「你說我要去哪裡變這麼多錢出來?」
「你們可憐,難道我不可憐?辰時腿受傷,沒辦法賺錢,今年交糧要不是村裡的大家幫忙湊出來給我,我們連糧食都交不起。」
宋知薇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話里的心酸,聽得楊海花和林清美眼窩子淺地跟著落淚。
她們知道宋知薇過得苦,沒想到會這麼苦,四千塊的治療費,換做她們早就急白了頭,或者乾脆不治了,因為哪怕砸鍋賣鐵,也湊不上這數。
四千塊在她們的概念里是天文數字。
治療腿竟然要這麼貴。
陳興國心有戚戚道:「知薇丫頭,別哭,到時候我看發動大夥給你湊湊,一家出一點,能湊一些是一些。」
「別難過,再難的事情大家幫一把,咬咬牙就過去了,世上啊,沒有過不去的坎。」
「是啊,小薇別難過,我和大莊去外邊打點零工幫你湊,不管怎麼說治腿是大事。」
楊海花準備重拾撿廢品的老本行,能掙一點是一點,孫女婿人好,腿有機會再站起來就一定要治,錢沒了可以再掙,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宋志華雙拳緊握,目光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見宋知薇每天都高高興興,樂觀得好像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結果她這麼難了,還毫不猶豫拿出八百塊給自己還債。
宋志華想到曾經胡作非為的自己就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把自己重重地捶一頓。
想到藥田上次的收益,宋志華下定決心要更加努力打理,爭取多賺錢,給姐夫看病,然後將自己欠的錢還給宋知薇。
宋知薇觀察著眾人的神色,心底嘆息,她這波慘賣的好像太過了,她都看見奶奶和小華背後熊熊燃燒的奮鬥火焰。
其實她想說大可不必,這是她轉移眾人注意力的方法。
四千塊說多確實挺多,但她三盆蘭花一賣,加上存款,就差不多了···
宋知薇心底感動,擦乾了淚水,道:「興國叔,不要告訴村裡的叔伯了,他們一年到頭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錢,我哪裡能要。」
「四千塊我會努力掙出來,你們別擔心。」
「知薇丫頭,你別逞強,讓大夥幫你一把吧,你剛剛提供糧種,大家都感激你,你遇到困難誰也不會袖手旁觀。」
「興國叔,我這不就是挾恩求報了嗎?這種事我做不出來,大家都不容易,他們的錢我說什麼都不會要。」
陳興國嫌棄地看了看宋建軍,又瞧了瞧滿臉認真的宋知薇,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太大了。
他暗下決心,會趁著宋知薇不在家時,暗地裡聯繫村民給她籌錢,怎麼說也要盡一份心意才是。
宋建軍蹲在地上臉黑如鍋底,他的戲白演了不說,還徹底被他們忽略,糧種看來真的沒希望要到,他心底愁啊。
沒有糧種難道地里就這麼荒著?或者種那些出苗率極低的種子?
宋建軍煩躁地抓著腦袋,想不出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