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聽過梁赫的故事,或者付辰時的話留在潛意識裡,宋知薇晚上做了噩夢。
夢中她又回到上輩子失去他們父女倆的那一天。
女兒伸直的僵硬小手,付辰時死不瞑目的雙眸,在夢境中旋轉,訴說著他們對她的怨恨和不甘。
咚咚咚的心跳聲像是古戰場時兩軍對壘的戰鼓,每一下都讓人心驚肉跳。
恐慌驚懼的情緒一路從心底爬上眼眸,最後流向唇舌,化作悲傷的哀嚎溢出喉嚨。
斷斷續續的咽嗚帶著難以描述的哀傷在漆黑寂靜的房中響起,驚醒一項淺眠的付辰時。
怔愣片刻,發現宋知薇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付辰時艱難的支起身體,側過頭身長脖子看她。
此時宋知薇眼角侵染淚水,一顆顆墜落,打濕鬢邊的黑髮。
「宋知薇,宋知薇,醒一醒。」
付辰時壓低聲線輕喚,害怕吵醒睡著的女兒。
一連叫了幾聲,宋知薇毫無反應,依舊傷心的抽泣著。
大晚上總讓她這麼哭不是辦法,大晚上聽著似有還無的泣音,著實驚悚的人頭皮發麻。
付辰時挪動身體,慢慢抱起付雅和自己換了個位置。
「宋知薇,宋知薇。」付辰時輕喚,嘗試將她從夢魘中叫醒。
付辰時努力半天,發現光憑聲音根本沒辦法叫醒宋知薇,動作輕柔的推著她的身體。
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宋知薇茫然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
宋知薇腦子裡一片空白,像失去思考能力的機器,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微紅的眼眶裡殘留著淺淺的水光,漆黑的瞳孔像是氤氳著山間清晨的薄霧,朦朦朧朧叫人瞧不清楚。
「宋知薇?」付辰時擰緊眉,語含關切:「醒了嗎?沒事吧?」
聲音驚動怔忪躺著的宋知薇,鼻尖嗅到熟悉的書香,付辰時落滿灰塵不帶生氣的臉龐從腦中划過。
宋知薇心頭大慟,翻身爬了起來,一把拽住付辰時的衣領,用力推至牆壁,堪稱兇狠的吻上他的薄唇。
「咚!」
付辰時腦袋磕到牆上,撞的他眼冒金星,沒等反應過來,唇瓣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輕微摩擦啃咬。
轟然一聲巨響在腦中炸開。
「唔!!!」付辰時眼角瞪的差點裂開。
他第一反應不是去推開宋知薇,而是看向身邊沉睡的付雅。
要是讓女兒看到他們這樣,像什麼話!!!
宋知薇半闔的貓兒眼溜出一線微光,帶著懲罰和委屈重重咬了他一口,責怪他的不專心。
「嘶…」
付辰時一下回過神來,遲鈍的大腦慢慢運轉,終於悟出自己的處境。
他被宋知薇鎖在臂彎與牆壁間強吻了!
付辰時羞憤欲絕,雙手推搡著宋知薇的身體,掙扎時還要儘量不影響身邊安睡的女兒。
急的整個人快要噴火。
「宋知…唔…!「
宋知薇才不管他那麼多,趁著付辰時張嘴的功夫將自己的小舌探入,溫熱的觸感讓她發出滿足的嚶嚀。
付辰時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他們何時如此親密過!
不知過了多久,宋知薇像是親夠了,懶洋洋趴在付辰時胸口喘息,嘴裡嘟囔著他不懂的話。
付辰時一動不敢動,臉紅的能滴血,劇烈的心跳聲幾乎要撞碎胸口。
「宋知薇…你究竟想做什麼?!」
付辰時咬緊腮幫子好不容易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安靜的夜色里卻沒有聽見回答。
付辰時等了等,她依舊沒有一點反應,氣的他將宋知薇從身上推開。
宋知薇滾了兩滾,背對著他傳來小小的呼嚕聲。
付辰時:!!!
渣女!你吻完我沒半句解釋就這麼睡著了?!
宋知薇一夜好眠,完全不知道付辰時磨著牙瞪了她一宿,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
她奇怪的瞅了眼睡在身邊的人,撓了撓頭,昨天睡前明明是女兒睡在他們中間,怎麼一覺醒來,身邊的人變成付辰時?
難道他怕我睡姿太差,會打擾到女兒?
宋知薇百思不得其解的起了床,親了親付雅的小臉蛋,高高興興給兩人買早點去。
湘城的早市熱鬧,早點多種多樣,宋知薇挑了沒吃過,看起來不錯的買了幾樣,便往回走。
回到家見父女倆還在睡,她也沒打擾。
來到廚房燒水,這裡用的是煤爐,蜂窩煤也是找鄰居買的,不多就兩塊,他們不做飯,兩塊足夠他們用到離開。
等到水快燒好,宋知薇走進房間喊兩人起床。
「付辰時,小雅該起床吃早飯了,吃完再睡。」
付雅聽到吃早飯,咂巴著嘴,迷迷糊糊睜開眼。
付辰時揉著額角,眼下一片青黑,宋知薇奇怪道:「昨夜沒睡好?「
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付辰時嘴角拉成不悅的弧度。
沒睡好?
他是壓根沒睡!
宋知薇一臉懵:「付辰時,你什麼時候有了起床氣?」
付辰時吐出一口濁氣,冷聲道:「別說話,我不想理你。」
宋知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一大清早發什麼神經?
給付雅穿好衣服,宋知薇氣呼呼的抱著她走出房間,門外傳來打水洗漱的聲音。
付辰時一口氣梗在胸口,摸著自己破了皮的嘴唇,心情複雜極了。
沉默的穿好衣服,沉默的洗漱完,沉默的吃完早飯,又沉默是金回到房間休息。
全程無視宋知薇的存在。
宋知薇看了看陰沉沉特別好下雨的天空,咕噥道:「我說這麼好下雨的天為什麼不下雨,原來是給他整無語了!」
想到今天要辦的事,宋知薇沒糾結太久,嘀咕完便走出大門。
難得來一趟省城,她又有空,正好看看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時間不急,宋知薇沒有選擇價格高昂的人力三輪車,而是坐著叮叮哐哐的公交車朝湘城製衣廠一廠找了過去。
在離製衣廠最近的站台下了車,宋知薇走了大約十分鐘,見到一廠的大門,看著比星海鎮機械廠氣派。
門口站著位大約三十來歲,目光銳利,身姿筆挺的守門人。
宋知薇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禮貌問道:「同志你好,請問楊衛華,楊同志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