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薇架著馬車一路疾馳,車上坐著人多,又有噸位極重的趙來娣,哪怕強壯如棕馬也稍顯吃力,快到鎮集時速度明顯變慢。
宋志業趁宋知薇不備抓起馬鞭用力的朝棕馬的屁股抽去,棕馬吃痛嘶鳴一聲,速度不增反減,氣得他嚷嚷道:「蠢東西,看我不抽你。」
宋知薇憤怒地一腳將他踹下板車,馬鞭同時狠狠甩過去打得他『嗷嗷』直叫。
「宋志業,手欠就抽自己,打我的馬,是不是找死!」
跳著腳躲避如影隨形的鞭子,宋志業狡辯道:「這馬偷懶,速度明顯變慢,我打它是擔心媽,想它跑快一點。」
宋知薇連個眼風都留,揚起馬鞭輕輕碰碰了棕馬,它接到命令,毫不猶豫撒開四踢向前奔去。
「宋志業擔心媽,你跑著去吧,給馬車減輕重量速度就快了,要能說會做,反正你知道醫院在哪裡,自己過來。」
宋志業捂住手臂傻傻站在路上,耳邊是清凌凌的話語和漸漸遠去的馬蹄聲。
「宋知薇,你等等我。」
早就跑遠的宋知薇表示風太大聽不見。
宋建軍縮縮脖子保持沉默,怕她連自己也趕下去。
陳興國笑眯眯道:「宋建軍,別擔心錢的問題,剛剛村民又給你湊了一些,保證趙來娣看病的錢,這些等她醒來,你記得還給大家,順便道個謝。」
宋建軍僵硬的點點頭,道:「村長放心,我會的,大家的錢我肯定儘快還上。」
「嗯,記得你欠大家一個人情就行。」陳興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村···村長我曉得,我曉得。」宋建軍乾巴巴的應下。
棕馬去過醫院,都不要宋知薇指揮就往那裡跑,等到了地方,邀功似的打了個響鼻,惹得她好一陣夸。
趙來娣被醫護人員及宋建軍合力抬上病床推了進去,宋知薇藉口去安置棕馬沒有第一時間過去。
餵棕馬喝完靈泉水,又餵了稻穀,才慢悠悠往醫院走。
鎮集醫院不大,宋知薇不著急找人,邊問著人邊找了過去。
趙來娣的傷勢看著嚇人,醫生一系列檢查下來,發現其實並無大礙,不過到底傷到腦袋建議做次全身檢查,再入院觀察幾天。
宋建軍想要拒絕,被陳興國一瞪,嚇得立刻答應下來。
宋知薇到的時候,昏迷的趙來娣頭上纏著紗布,護士正在為她抽血。
病房裡就趙來娣一個病人,病房雖小,但並不顯擁擠。
宋知薇站在門邊看了會,移開視線,等病房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她才見到氣喘吁吁跑來的宋志業。
「宋志業,你是不是偷懶所以現在才到,時間都過去半小時了,你是不是不關心媽?」
宋志業喘得跟破風箱一樣,汗水滾滾,根本說不出一個字,被宋知薇噎得直翻白眼。
眼看自己沒什麼事,宋知薇道:「興國叔,我媽這裡看著沒事,要不我們先回去?」
陳興國將口袋裡的零錢一股腦塞給宋建軍道:「你媳婦沒什麼大礙,我和知薇就先走了,有事你們回村里說一聲,我們再想辦法。」
宋建軍老實的應下,兩人也不要人送,直接便離開,快走到門口時,宋知薇一拍腦門,道:「興國叔,我有件事忘記和我爸說了,你先到馬車那等我,我去去就回。」
「沒事,不著急,我先過去等你,你慢慢來。」
宋知薇笑了笑轉身小跑進去,她沒去找宋建軍而是來到驗血窗口道:「同志你好,我來拿趙來娣的驗血報告,請問出來了嗎?」
「你是?」
「我是她女兒。」
「你報下病房和床號。」
「13號病房5床。」
護士核對無誤後,將趙來娣的驗血單遞出來,宋知薇道過謝,看著上面『B型』的驗血結果,臉色一白。
渾渾噩噩走到病房門口,深吸口氣,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喊來宋志業:「宋志業過來拿報告。」
「宋知薇你不是走了?」
「你還說,剛剛醫生看到我,叫我去拿報告,我不好拒絕只好跑一趟,真是。」宋知薇翻個白眼,將報告放在宋志業手中,招呼都不打轉身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外面明晃晃的太陽照在身上,宋知薇眼前一暈險些從樓梯上滾下去,好不容易扶住門口柱子站穩,緩了好一會,才腳步虛浮地朝停放馬車的地方走。
宋知薇臉色白得嚇人,陳興國一瞧,慌忙道:「知薇丫頭,怎麼了?是不是宋建軍那蠢貨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你別傷心,我去給你揍他!」
說干就干,陳興國一擼袖子就往醫院去,宋知薇強笑的阻止道:「興國叔,他沒說什麼,是我自己突然不舒服,和他沒關係,等一下就好了。」
陳興國不放心的追問:「真沒事?」
「真沒事。」宋知薇笑著搖了搖頭,這回臉色也緩過來,恢復一點血色。
陳興國鬆口氣:「你在板車上休息會,我來駕車。」
「好,麻煩興國叔。」她確實需要休息,好好平復心情。
棕馬補充過體力,這會正精神奕奕,兩人坐上板車,陳興國學著宋知薇用馬鞭輕輕碰了碰,它便慢慢小跑起來。
宋知薇讓出位置,坐在後面閉目養神,心裡驚濤駭浪。
趙來娣是B型血,宋建軍是AB型血,那她為什麼會是O型?
她記得上輩子村裡有醫生來黑水村義診,為他們科普過血型以及滴血認親的不可取之處。
他的聲音通過喇叭傳出很遠,所以哪怕關在家裡,她依舊聽的清楚。
宋知薇臉色變了又變,想到上輩子種種遭遇忍不住淚盈於睫。
原來他們將她當牛做馬,將她當做牲口進行買賣,都是因為她不是他們親生的···
淚水從眼角一顆顆滾落,掉進頭髮里消失不見,宋知薇無法形容此時的複雜心情,又似乎覺得渾身一輕,仿佛斬斷了束縛捆綁她的最後一道枷鎖,從此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去管宋家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