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信你一回。」
男人思考片刻，對身後的小弟揮了揮手，示意他去帶人來。
等人走後，蹲在路邊吞雲吐霧，幾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站著，那人也規矩，聽見宋知薇肯還錢，沒多為難他們。
自以為帥氣得擼一把甩髮，威脅這群老弱病殘，實在太丟他濤哥的面子。
宋知薇他們這邊輕鬆的氛圍不見了，其實也就楊海花比較著急，八百塊雖然多，但宋知薇還付得起。
「奶奶，等下我教訓宋志華的時候你可不許心疼。」
「哎···」楊海花嘆口氣，閉上眼點點頭：「我老了，教不好他，那就交給你來。」
她太心軟，想著小華早早沒爸沒媽，身體又不好，難免寵溺，沒想到把他寵成了這樣。
楊海花搖了搖頭，心裡忍不住後悔。
宋知薇的貓兒眼裡閃爍出細碎的光，笑道：「只要奶奶不心疼，我肯定好好管教。」
「好，小華就拜託給你。」
宋知薇得到應承，想了想又轉頭朝男人喊道：「喂，你能不能告訴我宋志華為什麼欠你們這麼多錢？」
八百塊換到他們這些鄉下人家，要一家五口不吃不喝才賺得下來。
宋志華屁大點的孩子怎麼會花這麼多錢？
濤哥不避諱，鄙夷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因為賭。」
「這小子賭錢可凶了，沒錢還整天做著翻本暴富的夢。」
「我們老闆人好，瞧他年紀小，沒有多借給他錢，利息也是按最低的給。」
「之前只借了三百，但利滾利硬生生滾成八百。」
「這次不還，下次我再來催就是一千塊。」
楊海花腦袋轟響，身體晃了晃，被宋知薇一把扶住，不可置信道：「什麼？小華沾上了賭？」
濤哥叼著煙，隨意地點過頭，平靜宣布：「嗯，他沾上了。」
宋知薇一下一下給楊海花順氣，平心靜氣對他道：「錢，我會給，但需要你配合我一下，我八百塊不能打水漂。」
濤哥覺得有意思，問道：「需要我怎麼配合？」
「等宋志華到了，我要威脅他一會，給錢不會那麼爽快，耽誤你點時間。」
「行，你給錢就行。」
兩人說妥當，楊海花一把抓住宋知薇的手，眼裡含淚：「我真沒想到他沾上賭，要是早知道···」
「奶奶，不要傷心，我肯定幫他戒掉。」
「好好好。」楊海花擦著眼角，情緒失落的低低地應著。
賭博這東西哪裡沾得，多少人因為這個字弄得傾家蕩產。
楊海花對宋志華徹底失望。
大概半個小時，宋志華被帶了過來，狀態很不好，臉色卡白，衣服皺巴巴地套在身上，頭髮油膩膩一縷縷貼著頭皮，見到楊海花後，雙眼放光地哭道：「奶奶，奶奶，救我，嗚嗚嗚，他們不僅打我，還不給我飯吃···你快救救我，快給他們錢，不然我要被砍掉我的手，我不想成為殘廢。」
半大的男孩哭得不能自己，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眼水掉得比任何一次假哭都多。
楊海花別過臉，硬下心腸不去看他，道：「小華，奶奶幫不了你，你知道自己欠了多少錢嗎？」
宋志華見她不肯幫忙，臭脾氣上來，破口大罵道：「老不死的！你管我欠了多少錢，幫我還不就行了，囉嗦什麼東西。」
「我告訴你，你不幫我還，以後沒人給你養老送終，死後做你的孤魂野鬼去！」
「老不死的，我爸爸當初受傷，廠里賠了那麼多錢，都給你藏起來了，你肯定打算弄死我，私吞錢自己吃香喝辣。」
難聽的叫囂，讓楊海花瞬間白了臉，捂住心臟差點呼吸不上來，仰起頭，嚎啕大哭道：「我含辛茹苦怎麼就帶大這樣一個白眼狼，我還活著幹嘛，不如早早下去和小平團聚。」
當初機械廠賠的錢給宋和平治病和辦喪事全花完，那時候宋志華還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跑醫院，存下的家底支撐不了多久，她賣掉大房子換成了套偏僻的小房子，每天不是在照顧宋志華就是在為生計忙碌。
後來年紀漸大，做不動了，只好賣掉房子回到老家。
宋志華花錢厲害，她不給，他就偷，楊海花沒辦法只能靠撿破爛勉強度日，他沒想宋志華多孝順，他和宋和平長得像，每次見到都忍不住想到早逝的小兒子，平時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沒想到換來這樣一番言論。
楊海花的心比沁在結冰的河水裡還要涼。
老人滄桑委屈的哭聲，連自詡冷心冷肺的濤哥都聽的心裡酸溜溜難受，一腳踹向宋志華：「豬狗不如的東西。」
宋志華不覺自己有錯，面對凶神惡煞毆打過他的濤哥敢怒不敢言。
宋知薇紅了眼眶，憤怒的指著宋志華：「你再多說一個字，你就等著被剁掉手，自生自滅去，我會給奶奶養老送終，宋志華你算個屁。」
要不是懷裡摟住奶奶安慰，她真想衝上去狠狠甩他幾個大耳刮子，滿嘴噴糞地畜生！
宋志華瑟縮一下，又梗著脖子道：「你算哪根蔥，敢來管老子？」
宋知薇沒接話，濤哥冷笑道：「她答應幫你還錢，你說她是哪根蔥？」
宋志華臉色像是便秘幾天拉不出一樣難看，還想犟嘴的他，對上宋知薇冷意四射的眸子，第一次認慫，嘴唇嚅囁，沒有吭聲。
他不想要被剁手。
「宋志華，我可以幫你還錢。」宋知薇聲音如數九寒冬的冷風颳向他：「但你必須簽好協議，這些錢是我借給你的，你必須通過自己的努力賺到錢還給我。」
「你欠他們八百塊。」
「什麼八百？！」宋志華嗓門高了起來：「不可能，我明明只借了三百！」
濤哥大手一扇打在他的後腦勺，道：「三百是本金，五百是利息，加起來一共八百，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想賴帳？」
宋志華慌了神，瞪大眼睛，搖著頭道：「怎麼會這麼高的利息？明明趙春雷跟我說的時候，告訴我只要還本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