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別看他們這是一輛小餐車,但人家一天賺的錢比咱們一個月的都還要多呢!我看他們倆很快就要當大老闆啦!」
「什麼很快就要當大老闆?已經是大老闆啦!英雄不問出處,以後他們的生意大著呢!」
「我聽說那個女同志還是哪個廠子裡的正式員工?真是不容易,長得漂亮又有正經單位,還這麼勤勞踏實,同志,你這親戚有本事咧!」
楚琴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這些年輕小伙子們都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可是,他們肯說也沒用,人家不願意搭理啊!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楚琴也沒搭話,他們也不樂意了。
怎麼回事啊?漂亮的姑娘多了,也沒幾個像她這麼傲氣的。撇了撇嘴,幾個小伙子很有默契,轉身就走了,只留下沉默著的楚琴。
一盒飯七毛錢,一天要賣上百份,她有沒有聽錯?就當一天只賣一百份,那一天的營業額可有七十塊錢,一個月呢?兩千一百塊錢!他們一份飯的利潤是多少?就當是對半的利潤,俞錦繡和俞承光一個月的收入也得有一千多。
在這年頭,一般的國營廠員工一個月也就二十多塊錢的薪水,效益好些的能上三十幾塊錢,但一年的薪水最多也就只有四百來塊錢,頂天了。可現在只是保守估計一下,俞錦繡的年收入就能有上萬,還不包括她在制釘廠一年能賺到的好幾百塊錢,楚琴覺得自己被秒殺了。
在她還想著找一個好男人幫助自己以及家人改善生活的時候,俞錦繡已經依靠自己勤勞的雙手把日子越過越好,楚琴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辦法跟上她的腳步。
難道只要有俞錦繡在的一天,她就永遠沒辦法抬起頭嗎?
葉世宏知道楚琴要去打聽什麼,他覺得這是女人斤斤計較的小心思,自己是不屑於這麼做的,便特意在後面慢慢跟著,也不急著上前。直到那些人散去了,直到楚琴落了單,他才拉起她的手,「琴琴,你怎麼了?」
楚琴的臉色太難看了,整個人看起來怔怔的,很是魂不守舍。葉世宏牽著楚琴的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一份飯賣多少錢?她是多賺咱們錢了?沒事,不過是幾毛錢而已,一份飯,咱們一天就能把錢給賺回來了。」
葉世宏很嚴肅,楚琴卻只想冷笑。
人家一天最少都能掙七十塊錢都還沒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他呢?他一天能賺多少錢?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這樣的水平,居然還在沾沾自喜,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
楚琴心裡難受,也不想給葉世宏好臉色看,蒼白著一張臉,她說,「世宏,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也不等葉世宏回話,楚琴轉身就走,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本來是想要去俞錦繡的快餐攤子上吃個飯,也算是給自己打打牙祭,卻沒想到兩個人到了最後自己居然鬧出了不愉快。
楚琴是怎麼了?俞錦繡是怎麼了?葉世宏想不明白,他只記得自己以前在這兩個女人面前是很有面子的,只要他說一,她們倆就不會說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變了?她們不再對自己百依百順,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她們在進步,而他卻一直在原地踏步!
生意是越來越好了,不過是出攤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俞錦繡和俞承光已經存下了一大筆錢。一開始,大家都不看好他們,一盒飯賣七毛錢,有多少人願意買啊?
沒想到,一盒飯賣七毛錢,居然也有人願意買!工友們不可能每天都吃這麼好,但一個月偶爾吃個幾次,大家還是能負擔得起的。那麼多個大廠加起來有上千個人,每個人一個月也能來吃個幾回,一算下來,他們的生意還真的是越來越紅火了。
收攤後,時候也不早了,俞錦繡和俞承光推著餐車回家。自從買了餐車之後,他們出攤就方便多了,下雨了,車頂上還有車篷蓋著呢。
一到院子,俞承光把餐車往小院的角落裡一塞,就推開家門。
「媽,我們回來了。」
陳婉妹本來就是以夫為天,以子女為天的,除了丈夫和孩子,她的世界沒有絲毫色彩。可自從他們開始做餐飲生意,她的世界好像突然多彩了起來,她開始期待著兩個孩子們早點回家,想要聽一聽今天的顧客們有沒有提什麼意見。俞錦繡沒說錯,想要進步,那就必須要一直不停歇地努力,誰說做生意很容易?這裡頭的學問可大了!
俞錦繡以為陳婉妹還是會守在門邊的餐椅上等著他們回家,可今天一回來,家裡卻沒有絲毫的聲響。
「姐,他們都上哪兒去了?」時間說遲不遲,說早也不早,這年頭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若是在平常,這個點,父母應該都已經在家裡休息,準備上床睡覺了。
俞錦繡也有點詫異,正納悶著,鄰居林大媽突然把腦袋湊了進來。
「錦繡啊,你爸媽去醫院了。」
「我媽怎麼了?」
去醫院?俞錦繡心裡咯噔一聲,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上一世也是因為心臟病突發而離開的,但這一世,俞錦繡一直關切著她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更何況,現在的陳婉妹還算年輕,即便被病痛纏身,也還沒到這嚴重的份上。
林大媽笑了,「傻姑娘,你媽好著呢!剛才有個女同志跑過來找你爸,說她女兒住院了,傷得不輕,請你爸去幫幫忙。你媽也跟著一起去了,還讓我給你留句話呢。」頓了頓,她又難忍自己的八卦之心,壓低了聲音問道,「錦繡,那女同志是誰啊?你們家親戚我多少都見過幾面,看著不像呀!一個女同志,怎麼大半夜來找你爸?」
俞錦繡心裡已經有了數,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開。
她笑了笑,向林大媽道謝,「阿姨,你就別操心了,那是我媽的遠方親戚,遇到點小事就六神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