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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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六章日久見人心

  楚琴穿著病服,跟在應春的身後,緩緩地穿過昏暗的走廊。她依稀記得上一回住院時的情景,那個時候,她也是無助的,只是當時她還抱持著無窮無盡的希望。那時,她憧憬著未來,她相信只要養好身體,將來還是美好的,於是,她並不感到恐懼,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等待著命運最好的安排。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與當初的自己相比,現在的她感受不到希冀,她的內心最深處是滿滿的絕望,那種感覺,令她窒息。

  「洗手間就在前面,你確定要去看?我提醒過你了,到時候被自己的這幅尊容嚇到,可別怪我。」

  應春的聲音仿佛是從外太空傳來,遙遠而冰冷,楚琴沒有看他,而是徑直由他的身側越過,走進廁所。

  應春冷笑一聲,沒有再理會楚琴,而是待在廁所外,來回踱步,他一直都在考慮林清在走前說的那一番話。

  他是想要重新追求林清一次的,畢竟過去他就是憑藉著自己日復一日的執著抱得美人歸,如今重來一次,倒也沒什麼困難的。只是,林清願意讓他靠近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大家都說林清好說話,看起來清清冷冷,從來不會和人計較,可是,真惹急了她,她居然能聯合俞錦繡一起,害得他一無所有。而楚琴,大家都說她連一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可真相大白時,她卻比誰都要惡毒。是是非非究竟是怎樣判斷的?應春突然覺得自己活了這半輩子,是白活了。

  應春的腦中一片混亂,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考慮,可又實在琢磨不清,正尋思著,一陣尖叫聲由女廁里傳來。

  那是刺耳的叫聲,他來不及多想,直接往裡衝去。

  滿廁所的女同志見到應春沖了進來,紛紛尖叫躲閃,定下神時,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楚琴,又是一陣的議論紛紛。

  「這是鬼嗎?太嚇人了!」

  「她怎麼了?為什麼一臉的血?連手指甲里都是血,該不會是自己抓的吧?」

  「肯定是剛看見自己的傷口啊!接受不了現實,所以對著自己的臉一頓亂撓,現在可好,臉上的疤更不可能好了!」

  在一陣陣的嘆息聲中,應春咬緊牙,打橫抱起楚琴,面無表情地往病房走。她暈過去了,不知道是疼痛難忍,還是被嚇成了這樣,應春硬著頭皮抱走她的時候,身後的喋喋不休仍然在迴蕩。

  「那男同志是她家裡人吧?也許是她哥哥?」

  「我看是她的丈夫!你看他那臉色多難看啊,看起來又不像是心疼,倒像是嫌棄!」

  「你說這些男人多可笑,討媳婦的時候都想找個水靈的,可從來沒想過,女人都會老的,這個老了,再找一個年輕的換上,總有一天,他也會老得換不動人的嘛!這女同志也可憐啊,年紀輕輕,就毀容了,也不知道這兩口子將來的日子得怎麼過……」

  「還能怎麼過?她丈夫要是好,就算是毀了容也能過,要是人不好,臉蛋再漂亮,也是日久見人心!」

  ……

  楚琴還活著,但是,以俞錦繡對她的了解,此時此刻的她肯定比死了還要難受。最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消失了,她若是還能嘚瑟得起來,那俞錦繡倒是真的服氣了。

  現在的楚琴,生不如死,那是因為若是應春拋棄了她,等待她的,將會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吃了這頓,卻不知道下一頓在那裡,這樣的日子,楚琴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由奢入儉難,享受慣了的她怎麼會願意重回谷底呢?

  楚琴必然不希望被應春拋棄,回到農村的老家,可是,就算應春終於學會了負責,承諾照顧她一生一世,日子又能變得多好?

  無盡的猜疑與憎恨將會成為她背負的枷鎖,他們無處可逃,只好互相折磨,就這樣過一生,對誰都算是另外一種程度上的傷害。

  「這是不是最好的結局了?你的父親已經知錯,不再執著,你的母親也已經重新開始,他們分別開始新的生活,對你們這些子女而言,多圓滿啊。」林清纖細的手指繞著髮絲,心不在焉地撥弄,「所以,好事情始終會發生的。」

  林清的笑容依舊美好,卻多了幾分釋懷的意思,俞錦繡笑著挽起她的臂彎,「他們花了好長時間才開始新的生活,跟他們相比,你的運氣要好多了。你還年輕,現在重新出發,一點都不遲。」

  吳玲玲深以為然,把腦袋湊了過來,「你年輕又漂亮,等拉扯大孩子,再找一個好男人重新嫁了也不算難事。就算是這兩年,你也完全可以找對象的,畢竟你自己能賺錢,也不擔心別人嫌棄你的孩子是拖油瓶!」

  林清輕笑一聲,「玲玲姐,你都還沒重新嫁呢,我哪好趕在你前頭?」

  對上林清揶揄的眼神,吳玲玲的臉一紅,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兩聲,擺擺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咱們經歷了這麼一場劫,還哪敢再找對象啊?能自己賺點錢花花,把小日子過好,已經怪不容易的了,還想再找個男人給自己整個肝腸寸斷?可別了吧!」

  說著,吳玲玲一手搭上了林清的肩膀,認真道,「將來,咱們不靠天不靠地,靠的就是自己!」

  話音落下,三個女人大笑了起來,有關於過去隱隱約約的悲傷已經可以到此為止,至少在這之後,她們誰都不會再刻意回想起當初的傷痕。傷害雖然並不會被抹去,但是,傷痕卻會淡去,留在心底的深處,這並不是壞事。

  與俞錦繡和吳玲玲對視時,林清的心底是感恩的,她不敢想像,若是在經歷這一切的時候,身邊沒有她們的陪伴,她是否會像過去與嚴必武分開時那樣一蹶不振。

  現在,她安全地度過了這樣的危機,無比釋然,能想像到的是,在不遠處的應家,正被厄運纏身。

  而這一切,都將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