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分分鐘當上院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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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裡,一個中年婦女推著垃圾桶,裡頭堆著不少的醫療垃圾。閱讀有護士經過的時候皺著眉使喚她將地上的廢紙條撿起來,她點頭哈腰,低著身子的時候,她聽見自己身上磕磕作響的聲音,許是太久沒有做這樣的工作了,還沒有習慣。

  「做點事情笨手笨腳的,要不是吳姨說你們是同鄉,我們領導真不願意讓你留下來。」小護士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搖搖晃晃地走了。

  陳秀蓉轉過頭,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心裡不服氣,又沒法說什麼。一個回眸,眼底餘光晃進兩道身影,她的心咯噔一聲。

  如果可以的話,陳秀蓉寧願自己是看錯了。只可惜,她的視力沒有任何問題,跟耳朵一樣好使。

  「陳阿姨,你好像很生氣啊。剛才那個小護士什麼人啊?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要知道你陳秀蓉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分分鐘當上院長夫人,到時候她這工作可就保不住啦!」

  詹妮笑臉盈盈,說著冷嘲熱諷的話,邊上的俞錦繡冷冷地看著她,帶著幾分居高臨下。

  俞錦繡在觀察陳秀蓉,從頭到腳地觀察她。

  陳秀蓉穿著醫院清掃阿姨的工作服,雖然乾淨,可不知道為什麼,顯得蒼老了很多。她的頭髮盤了起來,鬢角的發白了幾根,垂在耳邊,她下意識伸手去勾,手卻摸了個空。

  她疲憊而又無力,仿佛老了好幾次。

  在俞錦繡和詹妮的面前,她想要躲,躲開自己的視線,最好是找個地縫鑽了,那就再好不過。可是,俞錦繡卻笑著攔住了她,「詹妮,不要再笑話陳阿姨了。陳阿姨自己都泥菩薩過河,還想著去對付別人?」

  是,陳秀蓉的確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這頓時間,林小婉一直在跟她鬧,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概是叛逆期到了,特別不懂事。從早到晚,林小婉都一直揪著她的手不放,問的是同樣的問題。

  林小婉問的是,俞叔叔怎麼不來了,她什麼時候可以上學?家裡的環境又變成和以前一樣了,買不起衣裳,喝不起汽水。別說汽水了,有時候就連吃頓飽飯都成難題!

  陳秀蓉被物資局辭退之後,就很長一段時間找不到工作了,和俞振發鬧掰之前,人家給的幾百塊錢,她放在身邊扣扣索索地花著,後來,老鄉吳萍給她介紹了醫院裡打掃衛生的工作,她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答應下來。

  於是,現在最令兩個孩子感到困擾的是,家裡不僅是沒錢,他們的母親,還幹著被人呼來喝去的活兒。

  孩子不過十多歲,正確的三觀還沒有形成,有時候班級里的同學或是隔壁鄰居調侃幾句,他們便羞憤交加,過去媽媽不是在單位工作的嗎?現在怎麼跑到醫院去當清潔工了!

  總而言之,陳秀蓉過得很不容易。有時候忙活了一天回到家,她不僅沒有得到孩子們溫暖的關懷,相反的,孩子們對她冷言冷語,問她為什麼不能去找點體面的工作。體面的工作?哪這麼好找!現在她年紀大了,沒有學歷,又沒有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一份好工作,怎麼可能體面得起來?

  陳秀蓉心裡難受,她現在恨很多人,俞錦繡是其中一個。可此時,俞錦繡問她有沒有興趣幫自己一個忙,她不是沒有興趣。

  「什麼忙?」陳秀蓉自嘲一笑,「我現在這幅樣子,還能幫你什麼忙?」

  俞錦繡笑了起來,「這忙還真的只有你能幫。」

  醫院大概是最骯髒的地方,到處都是細菌和病菌,到處都是垃圾,陳秀蓉就只和俞錦繡稍稍說了幾句,便又忙著去幹活。望著她倉促離開的背影,詹妮笑了,「還真是狼狽啊,錦繡,你說她會不會幫你?」

  俞錦繡的視線也落在陳秀蓉的背影上,她目光沉靜,淡笑道,「怎麼不會?她是在幫自己。」

  婦產科診室走廊上,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一個個都很繁忙,病人們急著求醫,家屬們陪伴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從邊上走過的陳秀蓉,即便她此時小心翼翼的,一看就是琢磨著在謀算什麼。

  護士從診室出來的時候,看見了穿著工作服的陳秀蓉,「你在這裡幹什麼啊?把垃圾桶倒掉,都快滿出來了。」

  陳秀蓉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衣服,遲疑著開口,「廖護士,剛才藥房的劉醫師讓我來問你們一聲,下午一個叫楚琴的病人開的是什麼藥的?單子上和她的病症好像對不上,他們怕這藥開錯了,害了人家就不好啦!」

  廖護士剛開始工作沒多久,還不算難對付,陳秀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時機,就是準備向她下手的。果不其然,這會兒廖護士雖然有些不耐,可也怕耽誤了藥房劉醫師的工作,翻開了就診本。

  「下午的病人,叫楚琴的?」

  纖細的手指沿著就診本上的名字往下滑,陳秀蓉踮踮腳,「楚國的楚,琴瑟的琴。」

  廖護士抬起眼,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文化啊。」

  陳秀蓉哪能聽不出來這小護士言語中的嘲弄?當初她可是差一點就要成為局長夫人的,就當好漢不提當年勇,就在上個月,她都差點要當書記夫人啊!

  陳秀蓉壓下心底的酸澀,衝著廖護士賠笑臉。廖護士連餘光都懶得瞄她,指尖停在簿子上,她說,「哦,找到了。」眉頭一皺,她合上就診本,「這個病人根本就沒有開藥,她是預約時間做人工流產的,劉醫師是不是弄錯了啊?」

  廖護士很不耐煩,她覺得陳秀蓉耽誤了自己的時間。而陳秀蓉的精神卻突然好了起來,「人工流產?你確定嗎?」

  廖護士聳聳肩,「是啊,看見她的就診記錄我就想起來了,這女同志還很年輕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懷孕了,居然是一個人來看的,如果沒猜錯,我估計手術那天她也是一個人來!多漂亮一個女同志,就是因為不夠潔身自好,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