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之已經做好了今天見不到慕寧的準備,但是沒有關係。
他今天就沒有想著能把事情完美解決,他今天就是過來鬧事的。
果不其然,和他們想的差不多。
他們一伙人,一到軍區家屬院,就被攔下了。
「你好同志,沒有通行令,軍區重地,不得入內。」
「小伙子,我是你們軍區家屬院服裝廠,廠長慕寧的合作夥伴,我們有生意上的來往,你就讓我進去吧。」
陳浩之的司機兼秘書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同志,我們之前來過這裡兩次的,你這麼年輕,應該對我們有印象的呀?」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規定,你如果和她認識,讓她出來接你。」
看著守衛兵鐵面無私的樣子,陳浩之心知,和他爭執解決不了問題。
但是硬闖也不是辦法。
他冷笑一聲,以為這樣就難住他了嗎?
可笑,他陳浩之在商場上混那麼多年,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
本來還想溫和的把問題給解決,畢竟發火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他現在嚴重的懷疑,慕寧在去南方的時候,通知了這些守衛,看到他不讓他進去。
不然,為什麼之前進出那麼順利,今天這麼麻煩呢?
陳浩之給身後的秘書一個眼神,秘書立馬會意,掏出大哥大,就要報警。
就在這個時候,王大娟和何政委,不緊不慢的從軍區家屬院,緩緩的走了出來。
陳浩之是認識王大娟的,之前他也聽甘城說過。
這個女人,是慕寧服裝廠的二把手,慕寧不在服裝廠的時候,都是由她負責管事。
看來現在慕寧不在,是讓她過來處理了。
陳浩之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睛,靜靜的看著,王大娟如何替慕寧把這個問題處理好。
王大娟走到陳浩之和甘城的身邊,看到甘城在陳浩之的身後。
想到慕寧說的關於甘城和陳浩之的事情,她眼底划過一絲嘲諷。
這小子,虧她一開始,還覺得她和其他混混不一樣,起碼知道是非對錯,三觀還是很正的,現在看來,他和那些混混沒什麼差別。
如果他是她的兒子,她在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掐死,費勁心力把他養大,還不如養一隻牲畜。
白眼狼都比他有良心。
甘城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王大娟眼底的奚落和嘲諷。
估計,現在的慕寧,心裡也是這樣想他的吧。
「陳老闆,我們老闆去南方出差了,所以由我來和你談判合同的事情。」
「知道的明白你們家老闆是去南方出差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家老闆,不敢解決問題,逃跑了呢。」
陳浩之上來就給王大娟搞陰陽怪氣,王大娟也不慣著他。
她一個農村的女人,怕什麼,論撒潑打滾,陳浩之一個大老闆能比得過她?
不過,有一點,她是遠遠比不上陳浩之的,那就是不要臉,詭計多端,背地裡使袢子。
「我們老闆為什麼要逃跑?該逃跑的人是你吧,陳浩之,像你這種,不好好做生意,在合同里下陷阱的人,早晚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這位同志,我們來是好好和你們做生意的,請你注意給我們老闆說話的態度。」
這個時候陳浩之的秘書看不下去了,開始幫著陳浩之說話,王大娟怎麼可能放過她。
她犀利的目光從陳浩之的身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呦呦呦,還注意給你們家老闆說話的態度,現在都改革開放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改革開放的風沒有吹到你們的身上呢,你們老闆是土皇帝嗎?給他說話,還要三拜九叩嗎?」
「你……」
王大娟如果不講理起來,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陳浩之秘書這文人了。
他們向來都是講道理,就算給對手用手段,表面也都是笑嘻嘻的,絕不會像王大娟這樣,直接開炮,就差罵髒話了。
陳浩之給身後的秘書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秘書不甘心的退到了一旁,陳浩之露出一貫的笑容。
推了推眼鏡,細聲慢調的說道:「王大娟同志,開個玩笑而已,別傷了和氣,畢竟,以後還是要做生意的,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不是嗎?」
「去你的吧,第一次合作就知道你是啥人了,以後怎麼可能和你合作,再和你合作,就被你這奸商坑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陳浩之畢竟經歷過的場面多了,對於王大娟罵他的話,他也就只是一笑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王大娟同志這樣說,那看來以後,是沒有合作的機會了,真是很遺憾呢,不能和慕寧老闆,以及王大娟同志這樣爽快的人再合作了,那我們就先來解決一下,上一次合同的問題吧。」
王大娟等的就是陳浩之這句話,她現在發好力了,就等著陳浩之先提呢。
她抱起胳膊,一臉不屑的看著陳浩之,幽幽的說道:「什麼合同?我怎麼不知道?」
見王大娟竟然故作不知,饒是陳浩之再沉得住氣,也有些生氣了。
更何況,今天慕寧不在,吃了一個閉門羹,還被王大娟這個村婦,罵了一遭。
這得虧是他,忍耐力超強,要是別的人,早就翻臉了。
「你什麼意思?慕寧可是白紙黑字紅印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你們現在是不想認帳了嗎?」
「老闆,別和這娘們廢話,我看她就沒想解決問題,就是慕寧推出來的擋箭牌,我們乾脆報警,讓警察定奪。」
陳浩之沒有阻攔,他也生氣了。
在秘書報警的時候,陳浩之和甘城一直在觀察著王大娟和何政委,見他們兩個的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更狐疑了。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不見她有害怕的意思?
難道他們真不怕警方讓他們蹲大牢嗎?
陳浩之的心裡也沒有底了,公安局的出警速度很快。
不一會兒,警車就停在了軍區家屬院的門口。
從車上下來,四個辦案人員。
他們走到王大娟和陳浩之的面前,嚴肅的說道:「是你們報的警嗎?」
秘書急忙的說道:「是,是我警察同志……」
秘書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當然他們可沒有把在合同里,給慕寧下陷阱的事情說了出來。
辦案人員聽完以後,蹙緊眉頭,對秘書說道:「事實上,這事情不歸我們管的,你們做生意上的事情,我們不懂」。
「如果你們因為做生意,發生了打架鬥毆,我們可以調節一下,你們這種,我們怎麼管呢?」
秘書萬萬沒有想到,辦案人員竟然不管。
他看向了陳浩之,陳浩之也沉默了。
就在這個時候,何政委走到了辦案人員的面前,對辦案人員說道:「警察同志,他們說的並不屬實,慕寧確實和他們簽過合同」。
「但現在我們軍區家屬院的服裝廠,已經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我們廠子倒閉了,且沒有收他們一分錢的定金」。
「自然無法履行他們合同上的那些黑心條約,不信,你們跟著我們一起去服裝廠看看。」
何政委這話一落,在場的人,瞬間炸了。
尤其是甘城。
「你胡說八道什麼,慕寧的服裝廠開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倒閉,你們為了逃脫嫌疑,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們進去家屬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正好,今天我們當著辦案人員的面,把話講清楚。」
「第一,我們是不是沒有收你們的錢?」
甘城看了陳浩之一眼,見他沒有什麼表情暗示,就點了點頭。
「我們給她錢了,是她自己不要。但是合同上的簽名和手印可是她自己按得。」
「這個我們不否認,你們合同上寫的,不是慕寧以後賣出去貨物,給你們分利潤嗎?但現在慕寧的廠子倒閉了,她賣不出去東西,怎麼給你們分利潤呢?」
「不可能,她的廠子不可能倒閉,就算她在軍區家屬院的服裝廠倒閉了,還有黑牛村的呢?」
「你們去查一下,黑牛村服裝廠在誰名下,就明白了。」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陳浩之久經沙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扯了扯嘴角,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縱橫商場十幾年的老油條,竟然被慕寧這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給騙了。
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查就查,現在讓我進去,我倒要看看,你們說的倒閉了,究竟是真的倒閉了,還是假的倒閉了。」
甘城話落,就要硬生生的往軍區家屬院硬闖。
守衛員反應很快,立馬攔住了他。
何政委給守衛員擺擺手,示意守衛員,放甘城進去。
甘城是知道慕寧的服裝廠在哪裡的,他飛快的跑進去,前幾天還縫紉機遍布,羽絨服滿滿當當的屋子裡。
此刻啥也沒有,空空噹噹的也就算了,門口還貼上了封條。
這一次他信了,失魂落魄的從軍區家屬院跑了出來。
陳浩之的秘書,見甘城出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和他們說的一樣?」
甘城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陳浩之見甘城這個樣子,嘆了一口氣,轉身上了車,他一上車,秘書和甘城也緊跟著上了車。
在秘書調轉車頭的時候,陳浩之打開車窗,對王大娟居高臨下的說道:「慕寧老闆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陳某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都是和你學的,是你先不要臉,我們才反擊的,如果你好好的跟我們做生意,也不會這個樣子了。」
陳浩之冷笑一聲,對前面開車的秘書說道:「去工商局。」
「是。」
一路上幾個人都很沉默,本來計劃的好好的,誰知道慕寧為了不履行合約,竟然不惜宣告家屬院服裝廠倒閉。
前面的秘書實在忍不住了,對陳浩之說道:「老闆,我想不明白,慕寧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想要幹什麼?總不能為了拒絕和我們合作,連自己的生意也不做了吧?」
「她哪裡是生意不想做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為了逃脫合同上的條約,把自己名下的廠子,轉移到別人名下了。」
「這,這,就算她把自己的廠子轉移到別人名下,可那個廠子還是在的,跑不了的啊?」
「先去工商局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去了工商局,陳浩之拿著合同,對工作人員說道:「你好同志,請問這個服裝廠,什麼情況?」
「請稍等一下,我這邊給您查一下。」
「好的。」
「你好同志,您說的這個服裝廠,早在五天前就已經宣告破產註銷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陳浩之和甘城都沒有很是震驚。
「好,那黑牛村建的那個廠子,現在在誰的名下,叫什麼名字呢?」
「你們問這些做什麼?」
看工作人員懷疑,陳浩之急忙說道:「我們和這個廠子是合作夥伴,在合作之前,我們先來調查一下,畢竟,是大生意,不能開玩笑。」
見他這樣說,工作人員這才打消了懷疑。
「黑牛村那個廠房還沒有竣工,但是負責人已經註冊了商標,法人是黎聿深,廠子名叫時尚女人。」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陳浩之笑了。
那工作人員見他這般,蹙緊眉頭不解的問道:「先生,您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陳浩之沒有說話,拿起合同就撕成了碎片,轉身就走。
他一走,甘城和秘書反應過來就追。
追出來,就看到陳浩之,掄起拳頭,正在砸牆,手指骨都出血了,可他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老闆。」
秘書上前就抓住了陳浩之,陳浩之氣的眼睛通紅。
「媽的,老子在商場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丫頭耍的團團轉。」
「那老闆,現在我們也拿她沒有辦法了是嗎?」
「你說呢?」
如果能拿慕寧有辦法,他至於這麼生氣嗎?
是他大意了,總覺得慕寧年輕,不如他道行深,卻忽略了她能年紀輕輕開廠,成為富豪,沒點心眼子,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