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出發的那一晚,慕寧把工作安排給王大娟交代了一番,又不放心,寫了滿滿一頁紙,交給了何政委,讓他提醒王大娟。
把一切都安排好以後,慕寧這才和黎聿深坐上了去往容城的火車。
慕寧心事重重的靠在火車椅背上,黎聿深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慕寧這一次去容城,和去海城的精神狀態不一樣。
與此同時,容城市立醫院裡。
宋父宋母在手術室門口焦急的等待著,宋長安也面色凝重的看著手術室的門,在心裡祈禱,自己的舅舅千萬不能出事。
宋母氣的咬牙切齒,「這慕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來醫院看看你舅,確定你舅是死是活,如果你舅真出什麼事情,我非要慕建忠坐牢。」
「必須讓他坐牢,太欺負人了!」
「爸,媽,你們能不能少說兩句,如果不是你們安排我和李慧芳相親,我舅也不會出事。」
「你這孩子還有沒有心,都到了在時候了,你還跟著慕寧一心,我問你,如果你舅出事了,你會不會把慕寧她爹送進監獄?」
宋長安攥緊拳頭,緊緊抿唇,不發一言,看著宋長安這個樣子,宋父就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打算的。
廢物,孽種,他上輩子造什麼孽了,讓他有個這樣的兒子,不爭氣,一點也不爭氣。
一個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被一個女人,迷得死死的。
連自己的家人,都不管不顧了。
宋長安真的沒有辦法選擇,一面是自己母親的血源至親,一面是自己所愛的血緣至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真的沒辦法選擇。
如果舅舅真的出事了,他把慕寧的父親,送進監獄,他和慕寧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可如果這事情,他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也是不行,村裡的人知道,他這樣做,會把他的脊梁骨戳爛。
他只能祈禱,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舅舅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就在他祈禱的時候,緊閉兩個小時的手術室門,被打開了,宋父宋母第一時間圍了上去,緊張的問道:「醫生,怎麼樣?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的對他們說道:「命是搶救過來了,但……」
宋長安聽到這句話,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沒有死就好,沒有死就好。
「但是什麼醫生,你說,你說。」
「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雖然病人的命是搶救過來了,但因為磕到了大腦,可能會永遠癱瘓在床,一直需要人照顧,這對於病人和家屬來說,都是一場挑戰。」
「你,你說什麼?」
宋長安的媽媽聽到醫生這話,人差點過去,醫生見此,長嘆一口氣。
他就知道,家屬聽到這話,肯定會接受不了。
「家屬樂觀一些,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好好照顧病人,也有可能會康復的。」
醫生說完這話,就離開了。
醫生一走,宋長安的母親站都站不住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依靠著宋長安的父親,才堪堪勉強站立住。
宋長安的母親張春花和張二狗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張春花幾乎是被張二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因為家裡窮,又有一個拖油瓶妹妹,連飯都吃不飽,導致張二狗連媳婦都沒有娶上。
後來勉強吃飽飯,家裡條件好一點,張二狗也過了說親的年齡,落了個光棍的命運,對此,張二狗也不在意。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看著妹妹能夠幸福,後來張春花嫁給了宋長安的父親,有了小孩,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張二狗心愿了了,但張春花卻覺得虧欠哥哥,她還沒有好好彌補哥哥,哥哥就出了事情。
還是因為她的孩子,出的事情,成為了癱瘓在床的廢人,這一向驕傲的哥哥,怎麼能忍受的了,張春花恨,恨慕建忠恨得牙痒痒。
她咬著牙,眼眸赤紅,對著宋長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去報警,給我去報警,慕建忠害的你舅成為廢人,我要讓他坐監獄,坐一輩子監獄……」
宋長安的父親看到自己的媳婦如此,也附和著。
「長安,聽你娘的,去報警,讓慕建忠去坐牢,讓他坐牢,去啊,你愣著幹什麼,給我去啊……」
不論他們說什麼,宋長安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不為所動,一言不發。
看著宋長安和木頭人一樣,宋長安的父親急了。
「你愣著幹什麼,你是不是不捨得,還想和慕寧在一起,你真是瘋了,你的腦子,真是被漿糊蓋住了……」
「爸媽,你們冷靜一點,等舅舅醒來以後再說這些事情可以嗎?」
「不行,必須立刻馬上讓慕建忠坐監獄,他就是欺負人,欺負人,枉我把他當兄弟,你舅被他害成這個樣子,他到現在,連出現都不肯出現一下,太過分了。」
「你們吵什麼吵,這是醫院,以為是你們家地里啊,想吵去外面吵,對了,你們幾個是張二狗的家屬對吧?」
「是的是的,護士同志怎麼了?」
「既然你們是張二狗的家屬,趕快去繳費吧,不然,今天沒法給張二狗安排住院手續。」
「好,我去繳費,麻煩你了護士同志。」
護士點了點頭,離開了,宋長安對父母說道:「爸媽,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繳費。」
去繳費的路上,宋長安緊繃的情緒,這才得到了一絲的緩解。
他清潤如玉的眼眸里划過一絲茫然和無措,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
慕寧,我好想你,我該怎麼辦?
你能不能從京城回來,我真的好想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禱告起了作用,他竟然在繳費處看到了慕寧和……黎聿深。
他看到慕寧,慕寧自然也看到宋長安了。
慕寧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父親打傷的人,竟然是宋長安的舅舅。
是的,慕寧剛下火車,給慕建忠打過去電話,經過她仔細一盤問,慕建忠,這才支支吾吾的,將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慕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