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爛的對鄭大夫很不滿,「賣麼?」
鄭大夫有些捨不得,「我爸真說過,這是好東西。」
「那……」
元妮不等收破爛的說那句話,直接搶過相框子,「鄭大夫,這相框子是好木頭,不能賣。」
鄭大夫遇到了知己,很高興,「對,當年我爸也是這麼說的。
可我媳婦不相信,說放家裡占地方,實在看不出好在哪裡,非要把它賣掉。」
元妮搖了搖頭,「就算是賣,也不能賣一塊,你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值錢。」
她手腳麻利,拿住相框一張一合,相框就散開了。
元妮撿起一塊,在接縫處用力蹭了一下,然後遞到鄭大夫鼻子底下,「你聞聞。」
一股濃香撲面而來。
鄭大夫愣住,隨即用力在鼻端扇了扇,「就是這個味,我家一直有香味,不知道是哪裡發出來的,難道,竟然是這個相框子?」
「說對了,這是沉香木,一兩沉香一兩金,說的就是這種木頭。」
鄭大夫呆住,看著相框子不知所措。
圍觀的人群跟油鍋進了水一樣,呼啦一下就熱鬧起來。
「哎呦,鄭大夫,快秤一下,看這木頭有多重?」
「鄭大夫,你可是發財了啊。」
「老鄭,這下子有錢給你媳婦買金鐲子了吧?」
元妮把相框子重新裝了起來,「當然,一兩金只是一種說法,反正很值錢,可千萬不要賤賣了。」
「對對,你說得很對,差點就上當。」鄭大夫抱緊了相框子,狠狠瞪了收破爛的一眼。
收破爛的知道,這買賣是不成了,一壓草帽,挑起擔子就走。
「小同志,你很有眼光嘛,今天這事多虧了你,要不然,我這損失可就大了,去我家坐坐吧,我家還有些老物件,都是木頭的,你幫著給看看,行嗎?」
鄭大夫扶了扶眼鏡,熱情邀請。
元妮就等著他這句話呢,「行,我跟我舅舅一起過去,行嗎?」
「行啊,這邊請。」
鄭大夫是知識分子,對有見識的人特別尊重,走在路上的時候,特意請教了幾個養護沉香木的問題。
元妮說得頭頭是道。
鄭大夫對元妮是越發信服了。
老鄭大夫喜歡收藏,鄭大夫家裡真有東西,什麼黃楊木根雕,花梨木炕桌,檀香木算盤……
元妮看過之後,笑著搖頭,「這都是假的,黃楊木根雕是真的,不過不值錢,就是個普通工藝品。」
鄭大夫笑呵呵,「那就把這些假貨都扔了,反正已經鑑別出一件沉香木,值了。」
鄭大夫的妻子突然插了一句,「爸還在的時候,不是老掛著一串木頭珠子麼?你把那玩意找出來,給小師傅看看。」
鄭大夫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忘了,不過,那珠子不在這,在老宅里……
哎呦,小同志,都忘了問你,你來我們家屬院幹什麼啊?幫我鑑定木頭,耽擱你正事了吧?」
元妮笑笑,「我是外地人,想找個好大夫幫親戚看腿。」
鄭大夫跟妻子對視一眼,終於明白,為什么元妮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然而兩人已經得了元妮給的實惠,光是一件沉香木相框子,最少就值幾千塊。
更何況,兩人還想繼續請元妮,幫他們看老宅的東西。
無論如何,都得給元妮把人情還上。
「要是別的事,我幫不上忙,要是治腿,找我就行,你們知道我辦公室吧?明天帶著病人,直接過來找我。」鄭大夫拍著胸脯打了包票。
元妮費這麼大勁,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離開了家屬院,四舅舅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就行了?」
「嗯,明天直接背著奶奶過去。」
「妮兒,你可真厲害,怪不得……」
四舅舅嘴笨,不會說話,只會嘿嘿地笑。
回到住處,把這個消息一說,四舅母也高興得很,「太好了,娘有救了。」
四舅母娘高興地抹眼淚,「好孩子,我老婆子拖累你們了。」
鄭大夫言而有信,第二天就給四舅母她娘做了檢查,「脊髓早年受了傷,得做手術,整個手術費用大概是兩百塊。」
「做完手術,我娘就能走了?」四舅母不敢置信。
「要是手術順利的話,應該沒問題。」
「那就做。」
在大醫院,有人關照和沒人關照,完全是兩種待遇。
鄭大夫親自領著四舅母她娘做檢查,還給安排了一個雙人病房。
這種待遇,是元妮她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四舅母她娘住院了,四舅母要陪床。
姥姥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據醫生說沒問題,「可能是你們公社的設備有問題,用我們的機器看,什麼都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元妮徹底放心,沒事就好。
「回去就退掉一間屋吧,學兵在我們屋裡打個地鋪,一天一塊錢,也太貴了。」
「行,都聽娘的。」
「要是能自己做飯就好了,我跟房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用她家的爐子。等親家做完手術,還可以給她做點湯水補一補。」
姥姥計劃自己做飯。
她早就看好了,房東院裡放著個蜂窩煤爐子沒用,要是對方肯出借,她就用那個做飯。
不管咋說,能省則省,畢竟四舅舅一頓吃五碗面,得啥樣家庭才能供得起?
回到住處,姥姥就去找房東,跟對方商量借爐子。
元妮在屋裡幫著四舅舅打地鋪。
兩人正忙著,姥姥急急忙忙地回來了,看著有點慌張。
「娘,你咋了?房東不願意借爐子?」四舅舅撓頭,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看見火車上那個賊了,你們猜,他跟房東啥關係?」
「就是給淑芬塞錢的那個?」
「是啊,就是那小子。」
「娘,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他管房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