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穩住心神,轉身看向沈玉龍,「沈鐵軍跟你說什麼了?」
沈玉龍面無表達的望著她,開口,「媽,我想知道你跟夏雷叔叔到底怎麼回事?」
謝蘭沉默良久,扶住門框站直了身子,她的眼眸死死的注視著沈玉龍,語氣鄭重,一字一句的開口,「玉龍,我跟夏雷沒有任何關係,不管沈鐵軍為了給自己辯護怎麼污衊我,我都問心無愧。」
「我十幾歲不懂事的時候,是喜歡過夏雷,但那不能成為沈鐵軍傷害我的理由,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沒有別人,我也在很認真很努力的經營我們的婚姻。他因為自私,猜忌,在我剛生下孩子的時候,就偷偷換掉,他不僅傷害了我,還傷害了兩個家庭。」
「他懷疑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夏雷的,結果呢?老天都看不下去他的缺德行為。」
謝蘭抹了把眼淚,勾唇冷冷一笑,「他偷換回去的才是夏雷的女兒,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還有你爺爺,他因為林夏長得像夏雨,從小就不待見她,也不待見我,他一直認為我給他兒子戴了綠帽子,這麼多年,一直對我不滿,在家裡陰陽怪氣的辱罵我,順帶著連你外公外婆都看不起。你知不知道,我這二十幾年來,有口難辯啊。」
她以前也很奇怪,林夏為何長得那麼像夏雨。
她沒辦法給人解釋林夏的長相,只能被動承受一切。
想到這二十年來自己受的委屈,屈辱,謝蘭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尤其此時還兒子都來盤問她,她整個人的情緒近乎崩潰。
這兩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沈玉龍這個兒子是支撐她的唯一動力。
為了他,她掙扎著,強撐著,努力著......
如今他醒了,康復了,他見一次沈鐵軍回來,第一句竟是用這樣的語氣質問她的過往。
她在兒子那,再次受到了侮辱。
這一刻,她看沈玉龍的眼神失望,悲涼......
這就是她拼命拯救回來的兒子啊。
這是謝蘭從沈玉龍甦醒以後,第一次在他面前情緒失控的發脾氣。
以前她總是遷就這個,遷就那個,尤其對待沈玉龍,生怕他情緒受到刺激,總是小心翼翼的顧及著他的感受。
可誰來顧及她的感受?
沈玉龍能輕信沈鐵軍的話,出聲詢問她這個問題,證明他是將沈鐵軍的話聽了進去,壓根就不信任她這個當母親的。
這讓謝蘭感到心寒。
沈玉龍也被謝蘭的眼神嚇到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害到了他母親,他神色慌亂的急忙解釋,
「媽,我只是想問問清楚而已,你不要這麼激動。」
謝蘭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苦澀一笑,「沈鐵軍給我身上潑了二十年的髒水,如今連你也開始懷疑我,你叫我不要激動?
玉龍,我已經忍受夠了,我跟沈鐵軍早就離婚了,你現在也是成年人了,我什麼都不想再解釋了,你該有自己分辨是非對錯的能力,如果你輕信沈鐵軍為了給他自己推脫而編織的一系列謊言藉口,那隨你。」
謝蘭說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屋,關上了門,
沈玉龍一個人站在客廳里,看著被謝蘭關上的門板,面容複雜。
沒錯,他父親是這麼跟他說的。
說作為一個男人,誰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裡裝著另一個男的,加上他母親當年是早產,他才一時為了男人的尊嚴而做出了那樣荒唐的行為。
他說,同為男人,他這個當兒子的應該理解他。
讓他換位思考,如果他將來的愛人心裡裝著別的男人,他會是什麼感受?
當沈玉龍聽到那些話的時候,的確是有些共情他父親。
今天在他詢問他母親那個問題的時候,說實話,他的確是站在他父親的立場上的。
確切的說,是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上。
雖然換掉自己的女兒這種行為是很可惡,但當他看著他父親痛哭流涕的講述著自己當年內心的糾結跟痛苦時,那一刻,他竟然真有點理解他。
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看到自己偷偷喜歡的女生跟其他男生走的近,他都會瘋狂吃醋,難受。
何況,他媽那時都嫁給他爸了。
謝蘭把自己關在屋裡,晚飯時分也沒出來,沈玉龍等不到她出來做晚飯,忐忑不安的上前敲門。
謝蘭並未開門,只是說讓他自己解決晚飯,她累了,想休息。
沈玉龍只好去外面買了麵條回來做。
沈玉龍站在鍋台前發呆,直到鍋里的麵條溢了出來,燙到了他搭在鍋邊的手,吃痛的感覺,讓他才回過神來。
他急忙關了火,用涼水衝著燙紅的手,此時手上的燙灼感,讓他的腦子突然醒悟過來。
自己那句話對他母親的傷害有多大。
他不應該那麼輕易就被沈鐵軍的眼淚跟懺悔迷惑。
他必須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他了解他母親的為人。
她的道德底線可比他父親高多了。
何況,外公外婆都是德高望重的教育工作者。
反觀他爺爺跟他父親,那麼自私自利,他父親還違法犯罪。
沈鐵軍當年壓根就沒相信過他母親,連孩子早產都能聯繫到他母親出軌上。
他也不去確認求證,直接換掉孩子,他不為他母親考慮,還要拉另一個家庭墊背。
那樣的人,從骨子裡壞透了,到現在不知道懺悔。
而他,差點被他的話迷惑。
沈玉龍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為自己被沈鐵軍那鱷魚的眼淚迷惑而懊悔。
沈玉龍做熟了飯,端著麵條,去敲謝蘭的門。
「媽,吃飯了。」
「媽,你把門打開,飯熟了。」
許久,屋裡傳來了謝蘭氣若遊絲的聲音,「我不吃了,你吃吧。」
「媽,你開門,吃點飯,我剛才錯了,你別跟我計較。」
「媽........」
謝蘭不開門,沈玉龍就端著碗一直站在門口,鍥而不捨的敲著門,說著道歉的話。
謝蘭到底還是心疼兒子,怕她不開門他自己也不吃飯,她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